&ldo;我可没工夫开这种愚蠢的玩笑!&rdo;他喃喃地抱怨着,把车开进大门,接着大门便关上了。
毛毛只好一个人找起来,她找遍了这条街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看见卡西欧佩亚的影子。
&ldo;也许,&rdo;毛毛想,&ldo;她正在回圆形露天剧场。&rdo;
毛毛沿着她来时走过的路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察看着每一个墙角,注意路上的每一个坑坑洼洼,并且不断地叫着乌龟的名字,可这全是徒劳。
直到深夜,毛毛才回到圆形露天剧场废墟。她借着黑暗中的一丝微弱的光亮又在那四周仔细地寻找了一遍。
她心里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心想,也许乌龟已经奇迹般地在她到来之前回到家里来了。
因为它不可能走得这样慢。
毛毛爬上床,这下子她可真的感到自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此后,接连几个星期,毛毛一直毫无目标地在这座大城市里走来走去,寻找清道夫老贝波。可是,没有人能够告诉她老贝波的下落,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在大街上和他偶然相逢。
在这么一个庞大的城市里,两个人不期而遇的可能性当然极小,这就好比一个遇难者将一个求援的浮瓶扔进波涛汹涌的大海那样,希望渺茫。
然而,毛毛却自言自语地说,也许他们相距很近,也许他们刚刚走过那个地方,老贝波恰好在一小时前,一分钟前,甚至在一秒钟前刚刚从这里经过。谁知道这样的事发生了多少次。或者相反,她刚刚走过的地方,到过的街角,老贝波恰好或早或晚从这里经过。谁知道这样的事又发生了多少次。因为有这种想法,毛毛便常常在某一个地方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末了她还是不得不往前走。可是,这样也会出现错过碰面机会的可能。
她现在多么需要卡西欧佩亚啊!如果它在身边,它就会向她提出建议,是&ldo;等&rdo;还是&ldo;继续往前走&rdo;!毛毛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了。等吧,她怕遇不到老贝波,走吧,又怕老贝波马上就会到来,她实在感到进退两难。
她也希望见到以前总到她那里去的孩子们,可是,她一个也没有见到。在大街上,根本见不到小孩,她想起尼诺的话,孩子们现在有人看管了。
由于灰先生们私下里从未停止过监视她的工作,所以,毛毛始终没有被警察或者成年人抓住送进&ldo;儿童之家&rdo;去。灰先生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用来对付毛毛的计划还不成熟。当然,毛毛对此却一无所知。
她每天到尼诺那儿吃一顿饭,每次都和第一次一样,没有机会同尼诺讲更多的话。
尼诺总是那样忙碌,从来没有时间和她多说一句话。
几个星期过去了,几个月又过去了。毛毛还是孤身一人。
一天黄昏,她坐在一座桥的栏杆上,突然她看到远处另一座桥上有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正飞快地挥动着扫帚,好像他不这样做就活不下去似的。毛毛以为那就是老贝波,于是就一边大声喊他,一边不住地招手,但那个人一刻也不停下手里的活儿。毛毛撒腿向那人跑去,可是当她跑到那座桥上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ldo;也许不是老贝波,&rdo;毛毛自我安慰地说,&ldo;不是,根本不会是他,我知道老贝波扫马路是什么样子。&rdo;
有好几天,她呆在圆形露天剧场废墟上的那间小石屋里没出来,因为她突然产生了一线希望,她想,也许老贝波会顺便经过她这儿,看看她是否回来了。如果碰巧她不在,那他一定会相信,她仍然没有回来。这种情况也许发生在一个星期前或者就在昨天!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感到难过起来。于是她就决定继续等待。当然,这样等也是徒劳。最后她灵机一动,在小石屋的墙上写了几个很大的字母:我又回来了。可是除了她自己以外,谁也没看见过这几个字母。
这期间,她始终不能忘记在侯拉师傅那儿的经历,她总是想着那些花和那种音乐。只要一闭眼,屏息静听自己的内心,就能看到那盛开的美丽鲜花,听到那悦耳的美妙音乐。就像第一天听到时一样,她不但能重复那些歌词,而且能唱出那种旋律,尽管它们在不断地变化和更新着。
有时候,她整天独自坐在石阶上自说自唱。除了树木、鸟儿和古老的石头之外,没有一个人来听。
可能孤独也有许多不同的种类,但毛毛经历的这种只有很少人了解,而且这些人至少也要有她这样的自制力才行。
她感到自己被关在一座装满无价之宝的山洞里,那些珍宝越来越多,简直令她窒息。这里没有任何出口,也没有人能够进来。她甚至不能采取任何引起人们注意的行动来,她就这样被深深地压在大山底下。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那种音乐,从来没有看见过那种颜色。但她似乎又迫使自己做出抉择,在这个世界上决不能再白白地浪费这些回忆,即使她不得不为此付出生命。因为她现在明白了:有些财富,如果她不能同别人分享,那么她自己也会因此而毁灭‐‐
每隔几天,毛毛就跑到吉吉的别墅那儿,在门口久久地等待。她希望再见到吉吉。在这些天里,她完全想通了。她愿意和吉吉在一起了,她要听他讲,自己也要讲给他听,不管他现在是否和从前一样。可他的大门始终关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