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确定没有危险了,萧韵打开了试衣间的门。
外间已人去屋空,几案上是喝空的茶壶茶杯,贵妃榻上是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被褥。只有香炉还在袅袅地冒着青烟,但纵然是苏和香的气息也掩盖不了房内那股淡淡的腥臭味。
雨璇捏住了鼻子。她对气味十分敏感,一想到自己坐过的地方被赵耿这头猪一样的渣男喷染过,胃里就一阵抽搐。
萧韵将窗户打开,放进早春清冷的空气。他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从贵妃榻上捡起一样小东西。
“这是什么?”雨璇凑过来。
那是一只红色的珊瑚手钏。
玳瑁阁赞助她用来揽储抽奖,而她放水故意让姚小姐抽中的那只极品红珊瑚手钏!
“这个不是姚二那天从我铺子里砸金蛋砸到的吗?”
她翻来覆去地看,没错,就是它,其中一颗最大的珠子里面,巧妙地刻着玳瑁阁三个极小的字,石玉林还得意洋洋地告诉她,这种技艺也只有玳瑁阁的匠人才会呢。
姚小姐这么喜欢这个手钏,不然也不会大手笔地存五千两进来了。她戴着心爱的手钏和情郎约会,是想给他看的吧?
“你还是不要拿给你那朋友了。”萧韵看出了她的心思。
“唉,是的。”
这种事情,谁都巴不得不让人知道,她拿过去,那还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姚小姐本来就讨厌她,这下更要加倍地嫉恨她了。这种小姑娘的心思,她还猜不出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姚小姐来自书香门第,又即将进宫参选,为了和情人激情置自身和家族安危于不顾,她只能给这个任性、偏激又痴傻的小姑娘默默点根蜡烛。
萧韵把手钏收了起来,雨璇也没多问。这个东西尴尬,她正不想放在自己那里。
默默结完账,萧韵就带着她离开了锦衣阁。
“别想那些了,”去翡翠庄的路上,他拥着她道,“开心一点,咱们要去给新人道喜。”
“没有不开心。”雨璇勉强笑了声,“只是见姚二被这样一个浪荡纨绔哄得闯下滔天大祸,替她不值而已。你说,她初选会不会出事?”
“也不一定。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不是银子堆出来的。”萧韵淡淡地说,“宫里才是藏污纳垢的所在,姚家小姐如果足够坏,纵然以残花败柳之身入得宫去,也不是没可能光耀门楣!”
“要是这样她都能咸鱼翻身,我真要佩服她了!”
“呵呵,什么咸鱼翻身,你的逗趣词儿就是多。”
“嘿嘿。可是,要是她被人发现了,姚家会不会被诛九族?”宫廷剧看多了,不由自主就冒出来这个名词。
萧韵微微颤抖了一下。
“当今皇上已很久不曾施行这种刑罚了。”他拥紧她,“大益本就地广人稀,二十多年前,与楼安一场恶战,损失惨重,血流成河,死亡人数超过百万。没有人,还谈什么富国强民。太祖曾言,诛九族这种刑罚,除非是针对前朝余孽,等闲罪行不可采纳。因为这三个字一下,要被夺去性命的人口,可达成百上千人,甚至有的大族,几千人的都有,都相当于偏远地区一个小县城的人口数量了。”
难得见他这么沉痛,雨璇摸了摸萧韵的手。
“我知道啦。咱不讲这个了,要去吃喜酒呢,哦?好哥哥。”说着便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乖,你再喊我一声好哥哥。”他搂住她的腰说。
“好哥哥。”她乖乖地喊,声音软软的。
他听了心中一荡,侧身吻住她的唇,心里甜甜的。
她放下心结后完全接纳了他,每天虽然忙碌,可真是比蜜还甜,以至于被迫和她分开之后,他每当回想起这段美好的日子,都觉得痛彻心扉。
进了树林后,他们下马车,把美麟解下来,依然亲亲热热地共坐一骑。他让她侧坐在身前,依然用厚厚的披风裹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