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去吧。”霍青看他磨磨蹭蹭,伸手把头盔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邵景行不想上楼。上楼就得面对邵仲言那张脸,他还不如多看看霍青呢:“你现在住哪儿啊?”
“总部的招待所。”霍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外地来的特事科成员都住那儿,虽然房间窄小,但相当方便了——这也是祁同岷上任后才有的新福利。
“那多不方便啊——”邵景行眼珠子一转,“你搬来跟我一块儿住吧!”他都能想像得到,邵仲言到时候肯定是一副便秘脸。哦不,便秘是有货想出却出不来,邵仲言应该是憋尿脸——明明出得来,就是不能让它出。
霍青不理解他的思维:“有什么不方便的?”邵景行目前住的其实是邵仲言的房子,这才叫不方便吧?
“我们不是得一块儿行动吗?”
“你现在也是特事科成员了,可以住到招待所去。”那才是真的方便,说什么事也不必像在外面那么忌讳。
“诶,对啊!”邵景行一跳而起,他怎么早没想到呢,“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住过去!”
他这行动太快,霍青都有点跟不上:“现在?现在要开房间可能不太方便……”毕竟不是酒店,24小时都有人服务。再说招待所房间有限,要来住也要提前打个招呼,否则可能没有房间安排的。
“跟你挤挤嘛。”邵景行只恨自己早没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坚决不放弃。
霍青有些无奈:“我现在住的可是单人间。”招待所可没有什么大床房,单人间的床就是正常的单人床,即使现在的床尺寸都相对宽大些,但要睡两个成年男人仍旧会很挤。
“我不怕挤啊。”艾玛,单人床那不是更好吗!邵景行有贼心没贼胆地想着,一脸纯洁,“那个荀草丸的事我也很好奇啊,而且还有别的事,你每天来接我,再送我回来,光在路上都耽搁很久啊——首都这边,不是我说啊,这个交通真的是太不行了,你看这都过了高峰期了,还是堵成这样……”
天地良心。倘若首都的道路能说话,一定会呸到他脸上——刚才你还嫌不够堵呢!
不过很可惜道路并不会说话,因此也就没有人来拆穿邵景行无耻的谎言。霍青只能无语地看看他,点了头:“你不怕挤的话就搬过来吧。”邵景行连医院的病床都睡不习惯,还能跟人挤一张单人床?能睡着才奇怪了。估计今天晚上就连他都别想睡好了。
“那你等我一下!”邵景行跳起来,嗖地一下就冲进了小区。
他这么大半夜的跑回来收拾东西,邵仲言直接就是腹泻脸了——他等了侄子一天,还想再跟他谈谈,看是不是能再考虑一下特事科的工作,至少不要在什么行动组,那听起来就是轻伤不下火线的地方。谁知道这倒霉侄子跑回来,居然是收拾东西要搬出去住的!
邵仲言一肚子火气,终于像急性腹泻一样憋不住了,追在侄子后头噼哩啪啦就来了一串,也不管会不会惹得邵景行跳脚了。
然而他的发作仿佛石沉大海,邵景行就像根本没长耳朵似的,在他的抱怨声中迅速收拾了几件衣物,打了个包就要往外跑。
邵仲言一把拉住他后襟:“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邵景行翻个白眼,“但你不觉得这些话在我出门前都说过了吗?早我就问你,要不要你去跟周部长说,特事科太危险不让我去?那你怎么回答的?”
邵仲言噎住了。他当时没回答,因为没法回答。
“是吧?”邵景行一摊手,“要是不去,岂不会影响领导对你的印象,耽误你的前程吗?我说邵同志,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啊,你既希望我建功立业塑造你在领导心目中的先进印象,又想看见危险就往后缩——你这要求是矛盾的啊。”
邵仲言脸上不由得火辣辣的,勉强说道:“我还不是担心你!”这话说的倒也是真的。
“行吧。”邵景行耸耸肩,“那你到底去不去说呢?”
邵仲言沉默。眼看着邵景行走到了门口,才低声说:“你小心点,要是真的太危险……不行就回来吧,我顶多就是再也升不上去,不至于为了这事降我的级。”
这也难得了。邵景行心想。邵仲言这辈子的意义好像就是升官升官再升官儿,“不能升”对他来说可能比古代女人“不能生”更可怕,能让他说出刚才那些话,也算他邵景行价值不菲啦。
“放心吧。”邵景行一脸正经地冲邵仲言比了个大拇指,“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哪儿能退缩呢。拜拜啦您哪——”
他跟脱缰的野狗一样欢乐地冲下楼,直接跳到了霍青身上:“走啦!”
“什么事这么兴奋?”霍青把狗皮膏药从身上撕下来,“你二叔,你——我是说,邵处长同意了?”叫二叔也不对,说爸爸更不对了。
“同意啦!”邵景行睁着眼说瞎话,“邵仲言同志对我积极上进的态度表示十分的赞赏与支持。”
霍青瞥他一眼:“我觉得你在胡说。”他早看出来了,邵仲言上次来医院的时候就一副很想把邵景行拽回去的样子,要说支持他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在这一点上邵仲言跟普通人一样,对这种超乎常识之外的东西怀有无法抑制的恐惧,并本能地想要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