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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李福全抹净眼泪，说：&ldo;日本人狠着呢，听说李三店区许家屯在马占山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出人出力最多，派了四架飞机一阵狂轰，把全屯子的房屋猪舍马厩全都被炸毁，屯子里没来得及跑的人全被炸死了。&rdo;王守成说：&ldo;这几个弟兄知道日本人都不是人肏的，横下心和大当家的一起干，杀这些王八羔子。&rdo;李福禄和刘大力看着一阵风，说：&ldo;不管跟谁干，只要杀日本人就行。&rdo;一阵风端起饭碗，说：&ldo;大家喝！&rdo;

王守成放下酒碗，笑着说：&ldo;今天打死四个小日本，解气，过瘾。&rdo;李福禄说：&ldo;就是鬼子的军帽没咱的狗皮帽子暖和。&rdo;李福禄和刘大力被日本兵追赶时跑丢了帽子，回来的时候只好戴着被打死的日本兵的军帽。王守成和胡子们都咧开嘴大笑。

一阵风看着李福禄和刘大力、王守成，已经明明白白知道他们确实是好兄弟，而李福全、二嘎子和几个原来的东北军士兵，都是李福禄和刘大力的亲戚或是同在马占山麾下的弟兄，共历过生死，这些人是正规军，打过恶仗，见识过大阵势。一阵风琢磨了半晌，最后说：&ldo;老九，一会儿你和你的这两个朋友到我的地窖子里来，我有事和你商量。&rdo;

吃完了饭，王守成和李福禄、刘大力来到一阵风的地窖子里。一阵风的地窖子是在山南坡挖的有两间房子大大是洞穴，洞穴外用石头土块垒了半间房子。一阵风的地窖内点着炉子，烧得地窖内乎乎的。

一阵风让王守成和李福禄、刘大力坐到地窖里的土炕上，掏出一尺多长的旱烟袋，往烟盔里蓄了些碎烟丝，闷声不响，一口一口地接着吸烟。

王守成问：&ldo;大当家的，你找我们来有啥事呀？&rdo;一阵风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盔内的烟灰，沉吟着说：&ldo;守成，今晚就咱们四人，我和你说点掏心窝的话。&rdo;王守成说：&ldo;那你就说呗，吞吞吐吐地啥意思？&rdo;一阵风说：&ldo;守成，前几天你来投奔我，说实话，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呀。&rdo;王守成说：&ldo;大当家的，说那干啥呀？我现在不是入伙了吗？&rdo;

一阵风说：&ldo;说实在话，谁出生就愿意当胡子呀？爹娘把我们养这么大，不是想让咱们当胡子，可是这世道，由不得人啊，弟兄们谁没有一肚子苦水？就拿我说吧，我为啥入了绿林，当了胡子头呢？&rdo;王守成、李福禄和刘大力听着一阵风说的这些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阵风说：&ldo;我十六那年，俺爹腰椎骨摔断了，躺在炕上起不来，整天疼得嗷嗷叫。俺妈没招了，就到屯子里的郭大户家借了二十块大洋，把俺爹送到齐齐哈尔治好了伤。俺家被来就穷，加上俺爹这一病，更是雪上加霜，别说还钱，就是生活都没了着落。后来没办法，我就到郭大户家当长工抗大活，可是二十块大洋，加上驴打滚的利息，一年下来，反倒又欠了三块大洋。干了三年，俺家都欠郭大户三十一块现大洋。我一琢磨，这样一来下去，俺家几辈子也还不清郭大户的钱哪，我将心一横，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这买卖好，一本万利。我做了头一宗买卖，得了现洋五十块，就恭恭敬敬地捧了四十块送到郭大户家。郭大户也听说我当了胡子了，吓得不敢要。我就对他说，放心吧，我是真心实意感谢你来了，当年你不借俺家钱，俺爹也活不到今天，这是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得记着。&rdo;王守成、李福禄和刘大力这时候才知道一阵风当胡子的原因。

一阵风说：&ldo;老九也入坎子也好几个月了，你也知道，我为咱们弟兄立了个&lso;三不劫&rso;的规矩。兄弟们都是穷苦人出身，出苦大力的穷苦人家咱不劫；兔子不吃窝边草，咱这里的富户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祸害穷人的咱不劫；咱们不要啥&lso;压寨夫人&rso;，良家妇女咱不劫，弟兄们谁要是闷了，想找乐子，揣几块大洋，到窑子里找卖屄的婊子去。&rdo;王守成说：&ldo;大当家的，你说的对，弟兄们都是穷苦人出身，当胡子都是没啥活路了，这些规矩大家都没二话。&rdo;

一阵风笑了笑，把旱烟袋在炕沿上敲了敲，磕尽里面的烟灰，说：&ldo;其实我这人天生就他妈的胆小，我立这些规矩，一则是琢磨咱们别对愧对了祖宗，少干点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二是不想太惹人恨，招起官府的恼怒，把咱们平了，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老九入坎子要打日本人，我就犯嘀咕，日本人兵强马壮，咱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后来一想，咱们也有的弟兄有仇人，咱不是也做了吗？你的仇人厉害，咱就怕了，做缩头乌龟？那不是我一阵风的脾气。他妈的日本人咋的？到这里祸害人就不行，是爷们的就得拿出点血性，跟他干。我为啥把哥几个排了名次？就是琢磨日本人势力大，万一来打咱们，我要是死了，弟兄们就推二当家的为首，二当家的要死了，就推老三，不会乱套。&rdo;王守成感激地说：&ldo;大当家的，老九没啥说的，你说咋干我就咋干，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rdo;

一阵风说：&ldo;想是这么想，可是说实话，我年纪大了，也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养老去。今天我看你这几个朋友，都是当兵的出身，会打仗，老九你敢打敢拼，弟兄们也服你，明个儿我就和弟兄们说去，把弟兄们交给你了。&rdo;王守成急了，气呼呼说：&ldo;大当家的，你这说啥话呢？我不干。&rdo;一阵风笑着说：&ldo;老九，你别急，我不是把话都说明白了吗？我年纪大了，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养老。&rdo;王守成说：&ldo;那也不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