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发亮,两人就起来,向老车行板告别,感谢车行老板这几天的照顾。车行老板居然要弄两菜,请李福禄和刘大力喝酒,为他们饯行。李福禄不好意思地说:&ldo;这几天多亏你照应,俺哥俩才能有口饭吃,咋还敢让你破费呢?&rdo;车行老板笑了笑,说:&ldo;二位,你当我真是见钱眼开的傻子吗?你们俩拉车就为了吃饭,不要工钱,可你们也看到了,乘德市里现如今还有几个坐洋车的?你们俩该明白了吧?&rdo;刘大力点头说:&ldo;明白了,老板,我们喝您的酒。&rdo;
三个人坐下,老板的媳妇炒了盘鸡蛋炒大葱,又炒了盘辣椒炒驴杂,接着端上来焦黄香嫩的烙糕。李福禄和刘大力闻着烙糕的香味,就忍不住开始吞口水。车行老板笑着说:&ldo;来,坐下吧。&rdo;李福禄毫不客气地坐下,问:&ldo;老板,你看出啥来了?一定要请我们喝酒。&rdo;车行老板笑着说:&ldo;这年头拉车就为了混口饭吃,不算稀奇事,兵慌马忙的,街上没几个人,拉车的本来就比坐车的都多。我看两位走路有板有眼,不象是普通的庄稼汉。我怕你俩在大街上乱逛,被日本人拉去做劳工,所以才让你们到我车行拉车。&rdo;李福禄和刘大力几乎同时说:&ldo;谢谢你。&rdo;
车行老板说:&ldo;你们原来做什么的,现今又想做什么去,我都不想知道。我就是想劝你们,要是往南去就很危险,不如还在这里,日本人虽然管得严点,生活咱们还能熬过去。&rdo;刘大力问:&ldo;您说为啥往南走很危险啊?&rdo;车行老板说:&ldo;日本人的野心大着呢,他们不是想要东三省,还有热河、察哈尔,他们是要整个中国啊。你们要是往南,走官道必然要遇到日本人,难保不被抓劳工。我看你们绕点远路,难走是难走点,可稳妥些。&rdo;
李福禄咧开嘴笑了,问:&ldo;老板,那你说该咋走啊?&rdo;车行老板用手指头蘸着酒水,在桌子上点点画画,说:&ldo;这是平泉,这是宽城,从这开始,这么走,到这一拐,一路往南就是喜峰口,过了喜峰,是去天津,还是北平,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主意了。&rdo;
刘大力说:&ldo;老板,你和我们说这些,要是被日本人知道了,难保不被抓去砍头。&rdo;车行老板笑了,感慨地说:&ldo;我看你俩长得诚厚,不象做汉奸的模样。咱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帮中国人,那咱们中国可真就完了。&rdo;
第二节
更新时间2005-10-1100:50:00字数3968
按照和车行老板商量好的办法,李福禄和刘大力化装混出了乘德。李福禄和刘大力出了乘德城,走了三、四里路,就扯掉了粘在下巴上的胡须,迈开大步,顺着车行老板指的路线走下去。
热河省内的地势不似黑龙江和蒙古。黑龙江省和蒙古地势平坦,多平原,即使有山,也绝少峭壁陡立、怪石嵯峨的巍峨雄峰。李福禄和刘大力知道日本人已经封锁了宽敞平坦的官道,为了避免被日本人发现,两人迫不得已绕道而行,走山野小路。虽然路上没有遇到日本人,可是却也白跑了许多冤枉路,好在李福禄和刘大力从黑龙江去蒙古,又由蒙古来到热河,两年多来不知道走过多少路,旅途的风霜艰辛,已经把两人的意志和体力都磨砺得极其强健,能够吃尽所有的苦楚。
饿了就掏出揣在怀里的车行老板送的乘德有名的小吃烙糕咬几口,渴了就到附近的村屯讨口水喝,没有村屯就抓起背阴处的雪塞到嘴里。李福禄和刘大力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终于逃出了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只要不被日本人抓到,就有希望找到中国军队,紧张的是日本人在乘德城整饬队伍,封锁道路,显然要有大的军事行动,而一路上时时听到的隐隐的枪炮,使李福禄和刘大力也怕无意中和日本人的军队撞上。
李福禄和刘大力不歇气地走了三天,地势越来越高,连绵不断的群山已经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两人站在山脚下,刘大力抬头看着巍然屹立的山峰,远处莽莽苍苍的山峦,问:&ldo;福禄,咱该咋办?&rdo;李福禄将心一横,说:&ldo;在高的山也高不过咱的脚丫子,爬上去!&rdo;刘大力说:&ldo;好,爬!&rdo;
李福禄和刘大力顺着长满荆棘的羊肠小道往山上爬。过冬后的荆棘枯败干脆,稍碰即折,把李福禄和刘大力的棉裤腿和棉袄的下襟都划破了,露出灰白色的棉絮。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李福禄和刘大力都感觉到心&ldo;怦怦怦&rdo;跳得厉害,双腿发软,气喘嘘嘘。刘大力一屁股坐到石头上,说:&ldo;福禄,歇会儿吧。&rdo;李福禄也坐到地上,摘下帽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说:&ldo;妈拉个巴子的,这山咋这么陡啊?&rdo;刘大力掏出剩下的两块烙糕,往嘴里塞着,又伸手抓了把石头背阴处的积雪,说:&ldo;福禄,吃饱了,一口气爬到山顶。&rdo;李福禄点头说:&ldo;嗯。&rdo;
枪炮之声骤然响起,繁音密响,犹如就在身畔,李福禄和刘大力本能地爬到地上。李福禄扬起头,看到有飞机掠过山峰,忍不住问:&ldo;是日本人的飞机,大力,咋办?&rdo;刘大力抬头四下里望了望,又仔细听了听,说:&ldo;一定是咱们的军队和小鬼子干上了。咱俩快点爬到山顶上,就啥都看清楚了。&rdo;李福禄说:&ldo;嗯,听声音离咱们超不过三里地。&rdo;两人把剩下的烙糕都塞到嘴里,又吞了几口雪,恢复了力气,接着往山顶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