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成悦的话他却又明明白白听在耳内。
&ldo;那就好。&rdo;段成悦这样淡淡说道。
睿帝内心忐忑宛如千军万马奔腾驰骋,毫无知觉地走到定安王府的正门之外,肃杀秋风陡然迎头撞来,才让他瞬间清醒。他感到自己的手一片冰凉,使得攥在手心的瓷瓶传来阵阵温暖。
&ldo;他是什么意思?&rdo;睿帝心中暗暗想道。
他坐上御辇,从袖子里伸出手,摊开手掌,拇指大小的瓷瓶安然躺在手心。
解药终究没有拿出来。
然而此行的目的,原本是来送解药的。
始终难以想象,如果将这瓶解药送到段成悦的手里,应该如何对他解释?
睿帝眼前又浮起了白瓷盏里碧绿的&ldo;春寒&rdo;,当时段成悦对先帝道:&ldo;陛下,臣必当全力辅佐皇兄,抵御外患,清平四海,但求宵衣旰食,鞠躬尽瘁。&rdo;然后义无反顾,将它一饮而尽。
车驾行了没有多久,忽然辇外脚步杂乱,只一会,章公公惊慌失措的声音便在外面响了起来。
&ldo;陛下!陛下!定安王爷……&rdo;
睿帝陡然惊起,掀开了车辇的帘子。
章公公道:&ldo;陛下,王爷只怕……不成了。&rdo;
很多年之后,那时云姮已是镜山上明台庵的住持。欧阳家也从楚州升迁到了翯城。她的小侄女有一天溜出了府,到明台庵看望这位身份尊贵的姑姑。
云姮便跟侄女说起了几年前的这个秋晨。
&ldo;你可知道定安王是怎么死的么?&rdo;云姮神情平静,仿佛提起了一件历史悠久的传说。
小侄女睁着大大的眼睛,摇了摇头。
&ldo;死得很惨。&rdo;云姮淡淡道,&ldo;死的时候七窍流血,双目中渗出的血水好像他仍在流泪,实际上他没有瞑目的,不过血太多,我甚至看不清他是不是死得很安详。&rdo;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ldo;不过应该是不安详的,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无论爱他的女人,或是他爱的女人都会恨他,只有陛下为他伤心,不过陛下的感情其实不能当真,陛下毕竟是南帝。&rdo;
小侄女听得不由打了个冷战,过了一会,问道:&ldo;姑姑,那么你呢,你算哪种女人?&rdo;
&ldo;我哪种也不算。&rdo;云姮冷冷地道,&ldo;我不过是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rdo;
小侄女看着她,忽然童言无忌地问道:&ldo;姑姑,你恨定安王么?&rdo;
&ldo;当然恨。&rdo;云姮想也不想地回答她。
云姮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似乎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她想在那个秋晨,她的面容一定一片苍茫。
睿帝脸色极坏,对她道:&ldo;欧阳王妃,你,随朕来。&rdo;
她原本跪在床前,便微微一晃,勉力站了起来。
睿帝走到明净园的书房,在定安王素来坐的椅子里坐下,神情略有些疲惫,看向她。半晌,睿帝问道:&ldo;你嫁到王府,已有多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