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拂虽不明就里,也知事态非同小可,接过一看,脸色顿时苍白,一颗心直直下沉,退后两步,拜道:&ldo;夫君容禀,此绝非出自阿拂之手。&rdo;
赵广源道:&ldo;王妃不觉蹊跷吗?夜间才与冯大监密会,夜半便书如此密信自王府递出。要微臣说,当真是环环相扣,布置缜密。&rdo;然正是如此,才更易露出马脚。
慕容檀低头望着眼前女子,心中千头百绪难以理清。半个时辰前,二人尚亲密无间,纠缠难分,此刻却忽生如此惊变,着实猝不及防。
他这王府中,果然是不干净的,趁着冯显在此,是时候好好清理门户了。
……
半个时辰后,宋之拂自燕居之殿步出。
无人知燕王同她说了什么,只道她面色不佳,憔悴失神,隐有泪意。
待王妃回寝殿不久,又有于嬷嬷率众人连夜加强王府各处防卫,尤以长春宫寝殿、燕居之殿等处为重。
一时间,流言纷纷,众人皆猜不透燕王用意,甚至连到底发生何事,亦无从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现在的审核尺度到底咋样……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第18章黄雀在后
连着两日,长春宫中只于嬷嬷一人主事,燕王妃皆称病,每日除早起去徐夫人处问安外,便足不出户。
慕容檀更是借着往北平周边巡视城防的由头,未回王府,连冯显都被撂在驿馆中。
素来自诩沉得住气的徐夫人亦有些慌了。她这外甥一向心思难测,不如旁人好拿捏。
她欲以言语试探宋之拂,却怕自己露出马脚,憋了这两日,终于在第三日一早,宋之拂病怏怏问安离去后,惶惑的扯着陈嬷嬷问:&ldo;你说,会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否则怎这样多天,檀儿也未处置那郑氏?&rdo;
陈嬷嬷苍老的面上也闪过犹疑,然瞬间便消失,转而安抚道:&ldo;夫人勿多想,王爷这两日在城外,顾不上府里的事也是有的。&rdo;
徐夫人摇头道:&ldo;如此也说不通,小小城防之事,怎比得上府中有奸细?檀儿的性子我晓得,眼里揉不得沙子,怎会纵容她至此?&rdo;
陈嬷嬷一时无语反驳,顿了顿方道:&ldo;想是……冯大监在此,不欲因此生是非吧。&rdo;
徐夫人似自我安慰一般深深吸气道:&ldo;没错,定是如此。檀儿一向谨慎有决断……我,我不可自乱阵脚,快,长春宫里头必得死死替我盯着!&rdo;
……
而长春宫寝殿内,屋门大敞,柳儿与孙嬷嬷亦是替宋之拂忧虑颇深。
&ldo;这偌大的王府里都传呢,说王妃遭王爷厌弃,这才称病不出……&rdo;柳儿才自后厨回来,手中领的饭食虽还同往日一般,可后厨杂役们怠慢的态度,却令她既生气又心慌,&ldo;姑娘,那日王爷到底……您回来什么也不愿说,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rdo;
宋之拂斜倚在榻边,一手轻打扇,闭目养神,模样娇弱无力,看似病态,却又透出半分慵懒。
她闻言只微掀了眼帘,摆手道:&ldo;咱们只管这寝殿方寸事,不必理会流言蜚语。这两日歇着,日子也清闲。王爷心思勿揣度,他若真起了疑要弃我,我也无法。&rdo;
孙嬷嬷手上一顿,抬眼端详她片刻,心惊不已:&ldo;姑娘,莫不是婢那日惹怒了王爷,牵连了姑娘?&rdo;她略浑浊的双目渐渐噙泪,&ldo;都是婢的错,待王爷归来,婢便自行前去领罪!&rdo;
宋之拂闻言忽起身,刚欲出言否认安慰她,却想起那日慕容檀所言,转而颓然躺下:&ldo;罢了,他厌我,有的是千百个理由,嬷嬷那日不过是个引子……&rdo;
屋外阴暗角落里,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此番幽怨之言,不出半日便传入有心人耳中,一时间,各方势力皆蠢蠢欲动。
率先有所动作的,便是居于驿馆内的冯显。
掌灯时分,宋之拂于寝宫门框底得一精巧锦囊,此锦囊便与那日冯显手中的相类,中亦有一未署名之字条:&ldo;今夜子时,请妃静候。阅后即焚。&rdo;
果然所料不错,冯显上钩了。
宋之拂嘴角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却未将字条烧尽,而是嘱咐柳儿,于妆盒底好生压藏,此后便如无事人般,静待子时。
……
夜半,王府各处皆已熄灯,沉寂一片。
宋之拂已早早屏退下人,于寝宫夜读片刻便自行熄灯,坐于屏风前的圈椅里等着冯显的到来。
然来者白发苍苍,体态圆硕,一身灰色团领大袖衫,布满沟壑的面上沉静而不露声色,却并非意料中的冯显。
此人于屋外站定,轻叩三声后,得宋之拂应允方推门,却不入内,只于门槛处拱手行礼:&ldo;微臣拜见燕王妃殿下。&rdo;
这苍老的声音,竟是燕王府长史王诚如!
宋之拂只觉震惊不已,转而又是恍然大悟。
怪道她头一回入燕府时见王诚如,便觉他莫名熟悉,原是前世,曾在金陵皇宫中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燕地兵变已是箭在弦上,慕容允绪却始终摇摆不定,优柔寡断,直至王诚如一路秘密入宫,痛陈慕容檀图谋不轨的诸多罪状,又上至秦皇汉武,下至□□朝,细数历代得失教训,方使其下定决心,磨刀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