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的,阿先大概看到我了,要不然就是感觉到动静吧。&rdo;
&ldo;这也跟兄弟姐妹的争执有关……?&rdo;
阿蜜摸了摸阿铃的头,扶着阿铃的肩膀让她躺好。
&ldo;可惜的是,在我身上是另一个原因。阿先可以看到我,就表示她也尝过男人的苦头。你的阿先大妈这个年纪还那么娇媚,年轻时想必更漂亮。&rdo;阿蜜耸耸瘦弱的肩膀继续说,&ldo;每个人都会有一两个秘密,有了两个就算有三个也不稀奇。有了三个,还有更多也不奇怪。来,阿铃该睡了。只要我在身边,天气再闷热也不怕,根本用不着团扇。要不然我唱一段摇篮曲给你听。&rdo;
翌晨,阿铃匆匆吃过早饭,缠着阿爸带她到阿母房间。夏天时,榻榻米房大都卸掉纸门和格子纸窗,只用垂帘隔开内外,但多惠的房间却宛如想把疾病封锁在房内般紧闭着,连枕边都竖起屏风。
阿铃看到多惠的脸,心想憔悴的病人原来是这个模样。阿母的身体夹在盖被和垫被间,看上去很平坦。胸前合拢的睡衣领口松垮垮的,好像小孩恶作剧穿着大人衣服一样。短短几天怎么消瘦成这样呢?还是在病倒之前阿母其实已经渐渐衰弱,只是没人察觉到罢了?
&ldo;让阿铃担心了,真对不起。你要好好听阿爸的话,当个乖孩子。&rdo;
阿母的声音嘶哑微弱,说几句话就喘不过气来。阿铃回说:&ldo;是,我会当个乖孩子。&rdo;阿玲在还没哭出来之前赶忙离开了房间。
接着,阿先、阿藤和阿铃开始大扫除。阿先说是这种时候最好把心用在打扫上,她利落且严厉地指挥着,不容分说地教阿铃怎样拧抹布、怎样拿扫把。
不仅阿铃,连阿藤也被狠狠训了一顿。平常阿铃总觉得阿藤大姨做家事比阿母利落,但碰到阿先大妈,她就完全没辙。
&ldo;看,这里再重新擦。你老是想别的事,完全没心思打扫。&rdo;
阿先对阿藤说话更严厉,甚至有点找碴的意味。阿藤虽然顺从地频频道歉,拧抹布或换水时嘴巴却气得撅得老高。
昨晚阿先大妈提到阿藤时表情也很严峻,两人果然是有什么争执。&ldo;其他事&rdo;是什么事呢?大妈到底对阿藤大姨什么事这么不满呢?
阿铃突然想到&ldo;孤儿&rdo;这件事,赶忙止住这念头,专心打扫。
中午过后,不知出门去哪的太一郎和七兵卫联袂回来。阿铃轮流看着垂头丧气的阿爸和耸着肩膀怒气冲冲大步走来的七兵卫,有点紧张。怎么回事?
一进船尾,七兵卫马上召集众人到榻榻米房,太一郎要阿铃回房午睡,却遭七兵卫阻止。
&ldo;是阿铃看穿前后两个阿静不同是一人,这是她的功劳,让阿铃也一起听。这孩子很聪明,要是什么事都瞒着她,不让她听,不让她看,反倒会让她受苦。&rdo;
阿铃心里很高兴,果然还是七兵卫爷爷通情达理。为了不辜负爷爷的期望,阿铃努力让眼睛放着伶俐的光芒,端坐在阿先和太一郎之间。
七兵卫拿起有阿铃手臂那么长的烟管点火,皱着眉吐出一口烟,慢条斯理地开口:&ldo;这几天我跟太一郎老是出门,你们大概觉得奇怪吧。这么晚才告诉你们理由,实在很对不起。&rdo;
七兵卫说,他们在外四处调查。
&ldo;一开始我便认定那个冒牌&lso;阿静&rso;是白子屋长兵卫的私生女。以前就听人提过他有个私生女,而且那个私生女非常憎恨长兵卫的无情,这件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而且,照那个冒牌货的年龄和外貌来看,都符合那个传闻。我到处探
听想抓住她,总算让我查到那个冒牌货的落脚处,可惜最后
让她逃走了,现在行踪不明。&rdo;
&ldo;是怎么样的女孩?&rdo;阿先问。
&ldo;她叫阿由,比真正的阿静大四岁,今年十九岁。母亲曾是白子屋的下女,母子俩被赶出白子屋后,母亲不久就过世。阿由那时只有两岁,辗转被房东和养父母轮番抚养,还没长大就开始学坏,十来岁时在茶馆和射靶场做过事,成天和一些不良男女混在一起。这两年好像被下谷一个放高利贷的老头收为姨太太。当然她还另有情夫。&rdo;
&ldo;太可怜了。&rdo;阿先低语,&ldo;想必跟养父母也处得不好。&rdo;
七兵卫撅着嘴巴插嘴:&ldo;这比当孤儿强多了,总可以过正派的人生。她跟亲生父母没缘分,得靠别人家的饭养大确实可怜,但又比没饭吃的人要幸福多了。她应该满怀感恩能碰到愿意施衣舍饭的善心人士,没想到竟误入歧途,实在不像话。&rdo;
太一郎缩缩脖子。阿先笑着说:&ldo;是啊,你说得对。你自己也吃过那种苦头,特别同情那个叫阿由的女孩,所以才更焦急更气愤吧。&rdo;
七兵卫答不上来,轻咳了一声说:&ldo;阿由完全骗过那个放高利贷的老头,日子过得很奢侈,还常常对旁人吹嘘说,这样还不够,毕竟姨太太的身份见不得人,我其实是南新堀町的富商白子屋的长女,总有一天绝对要分到我应得的财产,以后就可以自在地阔绰过日子。&rdo;
据说她也曾几次上白子屋闹事,要求长兵卫出来见她或让她跟阿静姐妹相认,因为这样,白子屋上下都知道了她的存在,常在背后说长道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