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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二奶奶说：&ldo;总归新铺的事，都是大房去跑的。你二伯和几个兄长管着布庄那头，到也不怎么忙。&rdo;

苏世黎拉着她的手，十分亲切&ldo;我借给二伯娘吧。我手里这些钱还是有的。等家里事情都过了，我们一道去找屋子。到时候您也得帮我看呢，我没经过这些事，怕想得不周道，不懂怎么挑。&rdo;

二奶奶可真是喜上眉梢，却说&ldo;那不好吧。&rdo;

&ldo;这有什么不好的。&rdo;苏世黎十分不以为然。

二奶奶说&ldo;那我一定要给你利钱。就按外头的算。&rdo;

苏世黎决不肯要&ldo;一家人，我可收不下来。&rdo;

二奶奶道：&ldo;要算的。要算的。&rdo;

两个人推让来推让去，还是苏世黎做出要生气的样子，二奶奶才嗔道&ldo;你呀。好好好，不给不给，伯娘就占你这个便宜！&rdo;虽然钱还没有到手，却与苏世黎一下关系便亲密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说了一气闲话。

两个人说完话，苏世黎出来，问跟着的四乐&ldo;我为什么说要借钱给她？&rdo;

四乐嚅嚅。

苏世黎正要说话，四乐连忙说：&ldo;让我想想！&rdo;她现在总是想着自己能再聪明些，想叫苏世黎觉得自己能干。

苏世黎笑：&ldo;不急，你想吧，想到了告诉我。&rdo;

两个人路过外堂屋的耳室，苏世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她母亲过世的时候，她还不懂事，这样送一送母亲的机会都没有。

那边耳室里头办事人正带着各玲给她母亲洗身子，边擦，还要边念佛经。把身体擦软了，才好换衣裳，要不然硬邦邦的，关节都弯不过来。之后又叫各玲挑了三奶奶最爱的首饰陪进去几件，还挑了一样各玲的东西，说给三奶奶个念想。都整好了，再以写了经文的布把人盖起来。

一件件办下来，各玲一句话都没说。

做完之后她出来，大奶奶正与她舅娘聊得欢，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带着笑，竟露出些春风得意。见她出来也不问问情况，只一脸关切，说一会儿记得下去吃晚饭。就这样一句而已，可真关切哪是这样的呢？可见人的心，真是半点也作不得假。三爷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并不在家。

人死了，竟是这样干净的，仿佛半点痕迹也没有，大家装模作样地哭一哭，调头就能过得欢快起来。各玲木着脸穿过大堂，往楼上走。

二楼苏世黎听到脚步，出来看到她，问&ldo;都办好了吗？&rdo;

各玲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就停下来站定，她脸色惨白，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的，看着苏世黎，耳中听到的不过是极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可她却有些想哭，强忍着，说&ldo;阿娘舌头怎么都塞不回去。办事的人说只能剪了。我不愿意，她恼得很，说那就只能挂在外面去地府，做个鬼吐舌鬼，还说下辈子投胎都没得好。但后来好歹算是塞回去了。&rdo;

苏世黎问：&ldo;你没有发脾气吧，对办事的人可不能使脾气，怕她要作怪，我们不懂那些，她做了怪也不知道。&rdo;

&ldo;没有。&rdo;各玲这两个字说完，眼泪如决堤一般倾泻出来。她不想叫苏世黎看见，垂头站在那，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一时泣不成声&ldo;我今天都没有对谁发火。我好好地跟她们说话。&rdo;

第33章铺子

各玲哭了一气。才缓过来回屋去。

四乐小声对苏世黎道：&ldo;她本来对小姐也不恭敬。小姐何必理她。&rdo;

苏世黎说&ldo;不过言语上冲撞一二，她礼也赔了，头也磕了，若还死揪着不放，岂不是小肚鸡肠吗？我还不至于这样&rdo;说四乐&ldo;你也要记得。固然不能受人欺负，从别人那怎么受的，便要原封不动怎么讨回来了，可也不能太得理不饶人。即做了一回人，总有些时候要活得堂堂正正些。&rdo;

说罢扭头却见有个男子站在楼梯上向上看。因背着光，也看不出来是谁，只觉得身形很高有些壮实。人一动，才看清楚，原来是穿得厚，人并不壮。

&ldo;实在冒昧。&rdo;来人声音带着笑&ldo;堂屋里没有人。我问了两声，也没人应。&rdo;

听着声音到是有些熟的。

苏世黎礼一礼侧首并不直视，只垂眸看着地上，说：&ldo;大奶奶与人众客人怕是在内堂呢。&rdo;

来人应声，对她微微点头，转身向楼下去，一边还有小厮扶着他。

苏世黎心中猛然想起这声音是谁，快走了几步，到了楼梯口。&ldo;是张四少爷？&rdo;

那人停下来，回头看，堂屋漏来的天光，照应他白皙的脸颊，很讶异似地道&ldo;原来是苏娘子。上头光线暗些，我方才竟没认出来。&rdo;

苏世黎也不想他竟为三奶奶的丧事上门来。大奶奶还给张家送了信不成？还是他自己从哪里得了信来的？想探探口风，却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不奇怪。人在眼前看着自己，自己嘴里却没有词，竟窘迫起来。干巴巴问：&ldo;你来了。&rdo;

张子令说：&ldo;是。我方才来的。&rdo;他上前走了一步，那光从他脸上落在了衣裳的毛边上头&ldo;你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rdo;

除了曹正书，苏世黎没有这样近的与一个男人说话过。只盯着他衣领子上头那一道光，不敢看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