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这人看了一阵,陈曦就从副驾驶座的那边车门下了车,因为驾驶座的门已经被撞得变了形无法打开。
陈曦犹犹豫豫地朝这个还在打电话的人走去,待离有五、六步距离时就站住,这个人先是用眼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着打电话,虽然路上车多人多,因为出了这场交通事故更是闹得人声鼎沸,可陈曦还是隐隐约约听见该男子在说些什么话。
「赶不过去了……烦……不用过来接我了,人没事……刚买的车呢……谁知道……」过了一、两分钟这人总算停止通话,就等这一刻的陈曦赶紧凑上去,在这人准备打开车门进到车中前喊住他:「兄……兄弟……」他这一声引来男子的一记白眼:「谁是你兄弟,我家可没你这种穷酸亲戚!」陈曦也不恼,一个劲地呵呵赔笑:「那什么……这位先生……你这车可真是好车,这么好的车……一定有买保险了吧?」男子几乎是他声音落下的同时就明白过来他想说的是什么,上下打量他一遍,带着几分嘲弄地冷笑道:「你也别瞎指望了,就算我买了保险依你这种乱开车的情况,至少也要赔一大半的钱。」说完也不再理会陈曦,径直坐进车中。
听完他的话,陈曦连强笑都办不到了,只能勉强地扯扯嘴角往自己的小货车那边走过去,伙计担心地靠上来想说什么,陈曦摇摇头,此刻多说无益。
过了约半小时后保险公司和交警都赶到了,经过一番勘查后,确定陈曦负主要责任,赔偿每一个车主的大部分损失。因为不放心跟车赶到的马小岳一听这个情况脸色也有点凝重,陈曦强定心情叫他们先把小货车上的东西搬到另一辆车上,搬的时候陈曦听着声音就知道有好几件货品都给撞碎了,因为知道是家具,想来也不需要赔偿多少钱…货车上的东西都搬完后,陈曦继续和几辆出事故的车主一起同交警交涉,最终的结果是每位车主都要先让保险公司估算损失,算出来后由陈曦负责百分之七十的修车费用,其他的百分之三十由各家保险公司负责。
虽然说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可一想到大概需要赔偿的钱,陈曦的心就和一块巨石似地重重压在胸口。
果不其然,大概再三天左右,陈曦就陆续收到了各家保险公司寄来的赔偿信,一合计下来整整三百七十万,其中那台白色的蓝宝坚尼就占了二百九十万。
怎么说也是干了几年生意的人,陈曦自己多少有点积蓄,不过银行里的钱全提出来加上公司里可使用的资金全部加起来也才一百一十万,面对余下的二百六十万,陈曦一时束手无策。
他所开的这间物流公司的注册资金不过五百万,别说他不想卖,卖了就是他对不起开业至今一直任劳任怨同他一起打拼的兄弟,就算迫不得已真要卖出去,估计一时之间也卖不出三百万。
马小岳等人一起凑出了五十万给陈曦让他先拿去,陈曦硬是给退了回去,说自己再想办法,不能拿兄弟们的辛苦钱。这年头开销大,拿了兄弟们的这些钱回去别说不好向父母老婆交代,并且很有可能等急用钱的时候会周转不开。毕竟他自己都欠着一屁股债,到时候拿什么还他们钱?
思来想去,后来陈曦先把其他人的八十万块汽车维修款逐一挨个给他们送去,拿着剩下的三十万块,陈曦通过白色跑车主人留下的手机号码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
「喂,贤先生您好,我就是上回那个小货车的司机……欸,对、对……我是想和您说赔给您钱的事……保险公司?哦,不不不,我想当面和您谈谈……我不是不赔您钱,我会努力筹钱的您放心,钱我已经筹到一部分,只是……贤先生,我真不耽误您多少时间就想当面和您谈一下,您看什么时间方便,几分钟、几分钟也行……哦哦,我记得了,谢谢,谢谢贤先生,我马上就过去。」贤逸晨慢条斯理地挂断手机随手放到一边的圆几上,赤着脚从高大的落地窗前慢慢走到床边,当正倚在床边支着脸颊看着笔记型电脑的男人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渐渐勾起一抹魅力无限的笑,双手轻扯腰间的浴袍带子,丝质的浴袍在褪去那一丁点束缚之后,立刻滑过白洁细致的皮肤落至脚踝处。
当看到男人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在他引起为傲的修长身体上时,贤逸晨不深不浅笑着一步一步优雅却又不失诱惑地走过去。
男人支着下巴的右手合上笔电随意往床头柜上一搁,当那赤着身体的诱人男子走至床边时便一把拉到床上,与同样赤裸的自己隔着一张薄薄的床单紧密相贴。
舌吻、交缠、爱抚,当贤逸贤成功把男人的欲望全勾起来时,他却忽然坏坏一笑,力道适中的抓着男人的后颈,在他耳边落下一吻后,浓浓地吐息:「这都快八点了,来不及了吧?」男人在他细腻的肩上重重一咬,握着他的手覆上被床单盖住的欲望中心:「天大的事也得等你把这个解决了。」贤逸晨愉悦地一笑,为男人因他的情动。
将近一个小时的穿刺占有索取最后释放,贤逸晨靠在男人怀里感受欲望尽情宣泄后的疲惫和满足,男人揽着他的肩,呼吸稍许平静之后问他:「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贤逸晨很是享受情事之后类似这般的呢喃细语,话题不是很私密,反而恰恰是这种平凡普通的话题才显得出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和温暖。于是他一脸餍足地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不满地道:「还不就是撞了我车的那家伙,非说要和我见上一面,八成是想赖账吧,看他一脸穷酸样,肯定不想赔钱。」男人呵呵一笑,贴着他胸膛的贤逸晨能感觉到他胸腔上浑厚而清晰的颤动,男人抬头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你也不是差这点钱的人,干嘛为这种人生气?」贤逸晨哼了一声:「要是别的我也不想生这个气,偏偏他撞的车是你刚送我的,我还没开几天呢!就冲这点,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好过!」「那你想怎么治他?」男人侧过身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
贤逸晨是个十分懂得拿捏分寸的,一见男人在看手机纵然再如何贪恋之前的温暖也还是起身准备洗漱:「既然那男的想亲自和我谈谈,那就先看那男的想和我说什么吧。」赤身下床往浴室走去的男人随口一问:「你约了他?」「那种人不值得我特意去见,所以我叫他在楼下等。」贤逸晨捡起地上的浴袍披在身上,同时对正走进浴室的男人露出一笑。
奥园饭店,是这个繁华的都市中数一数二的五星级大饭店,来往于此的多是些商士名流,而曾经只是偶尔路过这家大饭店门前的陈曦正坐在这家饭店一楼等候大厅的沙发上,目光不时望向进出大门的每一个人,然后再三拿出手机看一看时间。
那位姓贤的白色跑车的车主约他八点半在这里见面,可他已经等了近半个小时,对方仍未见踪影,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饭店的服务员周到并且体贴,在第三次为他斟满茶水,并礼貌地询问需不需要她为他联系住在饭店内的客人时,正摇头拒绝的陈曦终于等来了他要见的那位贤先生。
从沙发上站起来的陈曦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正从电梯出来的贤逸晨面前,努力地扯出笑容:「贤先生。」贤逸晨上下看他一眼,或许是今天为见他有特意穿衣服的原因,和上一次见面那个白色汗衫配平脚裤满身汗臭的农民工形象相比,现在这个穿着蓝色竖条短袖衬衫下面一条灰色西裤的男人似乎干净顺眼许多。
饭店大厅来往的人并不多,但贤逸晨觉得这种拦路说话实在有损身分,就抬了抬下巴示意男人与他到一边去说话。
陈曦自是亦步亦趋跟上。
到了饭店的一处比较偏僻的角落,西装革履的贤逸晨抱胸一脸冷傲地看着离他一步之距的男人:「说吧,你找我想说什么?」陈曦没有半点迟疑地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用黑色塑胶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条状物递到贤逸晨面前。
贤逸晨拧眉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稍一愣后,陈曦马上领悟过来,赶紧把塑胶袋给拿开,里面的捆成一沓沓的钞票顿时露了出来。
「钱,赔您的修车费用。」
陈曦再次递过去,可贤逸晨依旧没接,冷冷瞥他一眼,道:「就这么少一沓,不够吧?」陈曦讪讪地赔笑:「贤先生,这里总共是三十万,是我先还您的。今天我来见您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您开这么好的车……」尽管饭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陈曦在开口说这些话时还是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热,握着那三十万块钞票的手也黏黏糊糊起来,「贤先生,您一看就是有钱人,可能也不差修车的这些钱……我想……您看……能不能您先把剩下的二百六十万补上先把车给修了?我真不是想赖您的钱,可我真的没办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您先把车修了,钱过后我一定给您补上,只要一有钱我就拿来还您,真的,我保证!」贤逸晨闻言撇下了嘴角,不耐烦地道:「你是什么人?你保证,你的保证值钱吗?我凭什么要按你说的去做。哭穷谁不会呀,你知道我的车送去修的这段期间我没车上下班会耽误多少事情损失多少钱吗?你也别说我欺负人,我明白告诉你,三天后我的车就要开始修了,到时候你必须把二百九十万一分不差的给保险公司送去,要不然,咱们法庭上见!」说完也不理会听见他的话会做何反应的陈曦,抬脚就走。贤逸晨特意选了个可以看见大门的方向,他一看见停在大门的那辆熟悉的车就不想再和陈曦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