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包厢,他点了菜,要了瓶金装五粮液,脱了西服挂在了椅子上,和阿兵聊着东海的趣闻。
冷盘上来了,王涛热情招呼着,劝着酒。
清蒸石斑鱼端上来了。
“来来,这菜要趁热,才鲜嫩美味。”王涛连连招呼,一人夹了一筷鱼肉放入口中。
“真不错。”阿兵称赞着,一举酒杯。
王涛举杯一迎,看火候差不多了,随意地说:“回来就别走了吧,外面飘不是个长久的事,有没有什么打算?”
阿兵淡淡地一笑,脱了衬衫。
健壮的身体上,刺青间,几道深红色的蜈蚣状伤疤,显得特别狰狞,丑陋。
“这些伤,有当年咱们看场子留下的,有抢地盘留下的。”他指了指胸部一块拳头大小的疤痕,“尤其是捅穿肺部的这一枪,没有一天不在疼。”
王涛明白了,他要回报。
点了支烟,慢慢吸了几口,勉强一笑:“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这个情,是我欠你的。”
“我回来几天了。”阿兵低头吃着菜,声音冷冷,“你不止是欠我的,当年咱们四人说有福同享,结果呢?小六死了,老丰重伤害十五年还没出来,你怎么照顾他们家人的?”
王涛皱了皱眉:“两家人我一个月送五千,从不间断,怎么没照顾?”
“你要是个打工的,这钱我会劝你少给点。”阿兵倒了杯酒,自己喝了,“可你几个施工队到处揽工程,两百多万的宝马,两千万的豪宅,好意思说?”
“我也有难处,生意没那么好做的。”
“为了看美女几眼,就愿意掏五千一次的补课费,这生意真难。”阿兵脸上挂着一丝讥笑。
王涛一下无言以对,沉默片刻,猛地喝了一杯。
“你扛下了事,出去躲了七年,咱们是兄弟,这个苦我不让你白吃。”他缓缓地说,“我给你一个公司,专做市政和城建的配套,老关系了,一年有百万进项,这是你应得的。”
阿兵吃着菜,没有说话。
“人都要长大,都要面对现实,你也三十了,有了这个公司,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怎么样?”王涛劝他接受条件。
“我想娶杜老师这样的女人,行不行?”阿兵突兀的一句,把王涛惊呆了。
“这……这你就别开玩笑了,别说她已经结婚了,就是没结婚,咱们是什么?是初中学历狗屁不通的混混,她怎么可能瞧得上。”
王涛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这个答案,就是我的回答。”阿兵自斟了一杯喝了,“就算安抚了我,那另外两家呢?”
王涛心中的不快开始涌起:“阿兵,你回来我就给你个赚钱的公司,让你立刻丰衣足食,过好自己不可以吗?那两家我以后每月送一万,其他你就别管了。”
阿兵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不是要饭的,你的生意,是兄弟们用命,用伤,用一辈子换来的。”
“阿兵,你成熟一些,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你踩着兄弟们的血泪性命往上爬,然后和我说不能活在过去,你的良心呢?”
王涛点了支烟,使劲抽着,烟头烧得通红发黄。
阿兵抓起酒瓶仰头就灌,通红的皮肤,衬托着身上的飞龙刺青,越发地狂傲不羁。
“我要一千五百万,三家均分,这钱绝不多,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后天这时候给我答复。”阿兵唰地站起,“给了,咱们好聚好散;不给,后果自负。”
他穿起衬衫,拉开门走了出去,声音远远飘来:“电话你有了,那条路,自己选择。”
王涛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