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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ldo;那么你，瓦西里，也该准备了。&rdo;他对留小胡子的人说。那人坐在桌子跟前，口里仍然嚼着东西。

&ldo;嗯……&rdo;

&ldo;起来，去准备吧。&rdo;

那人吃力地站起来，抻了抻瘦小的灰西服上衣。上衣下边露出颜色花哨的格子翻领衬衫。他向门口走去。

&ldo;把一切都准备好，明白吗?&rdo;

&ldo;嗯……&rdo;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嚼着东西。

他离开以后，已过中年的人朝阿列克转过身来。阿列克凝神望着空间，若有所思地吸着烟。

&ldo;你，阿列克，应该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到车站去。它们在前厅里挂着，你看见了吗?&rdo;

阿列克无精打采地耸了耸肩：&ldo;可是这……&rdo;

&ldo;没关系。你穿自己的拉链衫已经在市里太被人熟悉了。我再向你说一遍，这是一场严峻的战役。这样的战役，我们以前还没有经历过。如果我们失败……那么你自己明白。&rdo;

&ldo;我明白，亲爱的。&rdo;年轻人抑郁地点点头，叹了口气，补充说：&ldo;你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家了。我的二老双亲深信我有一份稳妥、安定的工作。要知道，他们问我什么时候休假，什么时候到他们那里泡海水浴。他们还询问为什么我……&rdo;

&ldo;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回复的。&rdo;已过中年的人强调说。

&ldo;你以为我会怎样回复他们呢?我写信说：&lso;我会去的，亲爱的父母。可是我们现在正在做年终总结，我非常忙。&rso;&rdo;他忧伤地淡淡一笑。

&ldo;我不大喜欢你这样的情绪，亲爱的。你一会儿说，你不需要干别的工作，一会儿又发牢骚。这个我不喜欢。&rdo;

&ldo;你以为我喜欢吗?但我还是这样想：这份差事反正早晚得洗手不干。喏，你大概已经晚了。我有机会。我的心在这样提示我。&rdo;

&ldo;你会因思念塔玛拉而憔悴的，&rdo;已过中年的人用头点了点隔壁房间的门，淡淡一笑说，&ldo;这就是心给你的提示。&rdo;

&ldo;哎!你胡说什么?&rdo;年轻人沮丧地摆了摆手道，&ldo;这就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谈话吗?&rdo;

&ldo;对于这样的谈话，你选择的时间不合适。&rdo;

&ldo;你这人不适合进行这样的谈话。&rdo;年轻人蹙起细而黑的眉毛回答说。

&ldo;我这人?&rdo;已过中年的人冷笑了一下，但他用那肿泡眼犀利而不怀好意地盯了交谈者一眼，&ldo;关于我的情况，你了解得多吗?哎呀，我这一辈子过得才真叫生活，亲爱的。忍受了一次次不公正‐‐瞧，&rdo;他用手掌抹了一下很粗的脖子，&ldo;换了别人，两辈子都够了。可是我却默默地忍受着。顺便说说，我的一个恩人在这里，在博尔斯克。战前，他因为一件小事坐过牢。所以我现在就好比挂在他家的门钩上，只要他猛地一拉，我就彻底完蛋了。而他就是这种人，他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冷不丁地一拉，而且会毫不犹豫。我现在过的就是这种日子。&rdo;

年轻人抬起充满愤恨的眼睛望着他。

&ldo;你为什么保持沉默，啊?为什么让他活着?你害怕他，是吗?&rdo;

&ldo;时候不到。我们迟早要算账的。&rdo;已过中年的人不耐烦地望了望隔壁房间的门，&ldo;喏，她是怎么搞的?准备去参加舞会吗?&rdo;

&ldo;女人不管干什么，都像是准备去参加舞会，亲爱的。&rdo;

&ldo;离火车到达之前……&rdo;已过中年的人焦虑地看了看表，&ldo;只剩四十五分钟了。到了车站，你还得熟悉一下环境。那里什么人都可能有。唉，亲爱的，&rdo;他淡淡一笑，往前移了移，搂住了年轻人的肩膀，&ldo;如果这场战役得手了，你会得到例外休假的，假期两个月。而且全部酬金预先支付。懂了吗?只是不能气馁，不能悲观失望。要快快活活地活着。&rdo;

&ldo;我本来活得就挺快活，&rdo;年轻人点了点头说，&ldo;不会有更快活的了。&rdo;

这时，门开了，姑娘走了进来。她穿一件很贵的蓝西服上衣，匀称秀拔的腿上穿一双颜色花哨的方格长筒袜，脖子上戴一条细细的金项链，上面饰有一枚挺大的宝石坠子，恰好垂在胸前，十分好看。

&ldo;哇，简直美丽得令人目眩!&rdo;年轻人感叹道，滑稽地眯缝起眼睛。

&ldo;塔玛拉，把白兰地拿来，&rdo;已过中年的人出乎意料地吩咐道，&ldo;我们干一杯饯行酒。&rdo;

&ldo;啊呀，说得对!&rdo;

她急忙向餐柜跑去。年轻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露了一下牙齿，说道：&ldo;你说得对，应该干一怀。热血将会沸腾，心儿将会歌唱。给我来大一大杯，亲爱的。&rdo;他对姑娘说。

她面带微笑，把高脚杯移开，给他斟了满满一玻璃杯。

他们三个人碰了杯。

&ldo;喏，愿上帝保佑。&rdo;已过中年的人说。

在前厅里，两个年轻人穿外衣的时候，他又担心地说了一遍：&ldo;你要当心，阿列克，他们可都是不要命的人。他们无所顾惜。&rdo;

&ldo;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rdo;年轻人快活地说，我是雄狮，而不是人，亲爱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