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服,像是孩子穿的,尺码很小。脑子里浮现出穿着棒球服的少年,是家住附近的同学。我们一块儿去捉蟋蟀,那个同学张大嘴在说着什么。
&ldo;纯……&rdo;我自言自语。
&ldo;什么?&rdo;
&ldo;阿纯,他这么叫我。&rdo;
博士向我探过身来:&ldo;没错,你是叫阿纯。&rdo;
&ldo;纯……纯金的纯……第一的一。&rdo;
随着这个名字,我的脑子里浮现出相关的许多事情:旧公寓,旧书桌,还有过去的时光。高个子姑娘,长着雀斑的脸,她叫……阿惠。
我开始头疼,皱起眉头,两手摁着太阳穴。手碰到了绷带。我怎么绑着绷带?
&ldo;你头部受伤了。&rdo;像是觉察到了我的心理,橘助手说。我看着她,似乎觉得在哪儿见过。她算不上美女,却像是哪个叫不上名字的外国演员。
&ldo;头部……然后……我得救了?&rdo;
&ldo;多亏最新医学,还有幸运之神救了你。&rdo;若生助手说。他看上去与其说像个医生,不如说像个银行家。
我在毛毯里试着动了动手指和脚趾,都还在,看来四肢尚全。我从毛毯里伸出右手,看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脸,并没有重伤,似乎受伤的只是脑袋。
我想起身,全身重得像灌了铅。我勉力试了一下,随即放弃了。
&ldo;现在最好不要勉强。&rdo;堂元博士说,&ldo;你的体力消耗过大,昏睡了三个星期。&rdo;
&ldo;三个……星期……&rdo;我不能想象自己处于何种状态。
&ldo;好好休息。&rdo;博士隔者毛毡敲了敲我的腹部,&ldo;耐心等待恢复吧,不用着急。你有足够的时间,很多人在期待你的康复。&rdo;
&ldo;很多……人?&rdo;
&ldo;没错,可以说是全世界的人。&rdo;博士言毕,旁边两位都使劲点头。
3
此后,我重复着睡眠和苏醒,周期比正常时要短得多。博士说,这样我的头脑会一点点慢馒恢复‐‐似乎是在证明这点,每当我醒来,记忆就像潮水一样复苏。
我叫成濑纯一,在工业机械厂的服务部上班,主要的工作是处理客户投诉、修理损坏的机器。我穿浅蓝色制服,那制服被机油染得接近灰色。在单位我的外号是&ldo;老实蛋&rdo;,老员工说这是因为无论上司说什么,我都点头称是。
周末我就摊开画布,画画是我的乐趣之一。去年年底,我买了一套崭新的油画画具。
我住在狭窄的单身公寓。说是公寓,其实只是个廉价的住处,每次做饭都得套上一只拖鞋,一只脚里一只脚外地才能进厨房。
公寓‐‐那条件恶劣的公寓,正是令我陷入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我想找套条件好一些的房子,去了附近的地产中介公司,就是在那儿被枪击中了脑袋。
那是在下午五点左右。我选择那家店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从外面看,店员似乎态度不错。若看到哪家店里坐着个严肃的男人,我可不会进去。
柜台边有个年轻女顾客正在和店员说话,里头有五个员工坐在桌前干活,三男两女。
房间左边有一套豪华沙发,一位身着质地优良的白色毛线外套的女上,正和店长模样的年长职员坐在那里,边喝茶边谈笑风生。她到这儿要谈的事大概跟我们的属于完全不同的层次。
我前面的年轻女顾客拢了拢长发,似乎没找到满意的房子,满脸不悦地离开了柜台。一个瘦长脸的男职员说:&ldo;有了合适的房源再跟您联系。&rdo;她回头略一颌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