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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关掉录像，我看着空白一片的屏幕发呆。毫无疑问，我的内心在起变化，现在的我显然不是以前的我了。

现在的我究竟是谁？

17

星期天的大学校园也有人，但没有了我住院时祥和热闹的气氛，人们行色匆匆，在这样的暑天仍穿着白大褂，脸上一副顾不上天气炎热的表情。人们星期天来大学各有重大理由，如同我一样。

进了研究室，橘小蛆笑脸相迎。看到她的表情，我不觉一怔，她的脸上有种光彩‐‐这在我出院时也感觉到了。间隔十几天，这种光彩似乎有增无减。

&ldo;重返社会感觉如何？&rdo;她的语气充满亲切感。此刻我不想让她不安，就摸棱两可地回答&ldo;还行&rdo;。大概是我说得有些不自然，她顿时面露孤疑。

她把我带到另一个房间，若生已经等在那儿。照例问候之后，他马上开始心理测试和智能测试，橘小姐在一旁做笔记。若生仍然面无表情，可能那是试验者的方式，可我觉得自己纯粹被当成了测试材料，不大舒服。

&ldo;通过重复这些测试，也能看出人的性格？&rdo;心理测试时我问道。

若生变换了一下虚无的表情，回答：&ldo;是的。&rdo;

&ldo;不能让我看看结果吗？&rdo;

&ldo;看结果？&rdo;他瞟了一眼橘小姐，&ldo;为什么这么问？&rdo;

&ldo;我想知道。想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人，如果可以，还想看看我以前的资料。&rdo;

他使了个眼色，橘小姐出去了，大概是去向堂元博士汇报。我确信自己扔出的石头像预料的那样激起了涟漪。

&ldo;下次测试之前我考虑一下。&rdo;他说完接着测试。

结束后，他让我去教授的房间。橘小姐正和教授说话，我进去，她随即离开。

&ldo;有什么烦恼吗？&rdo;博士让我坐在沙发上，他坐在对面问道。他的语气很轻松，我却觉得意昧深长，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ldo;不如说是疑问。&rdo;

&ldo;嗯，是什么？&rdo;

&ldo;副作用。&rdo;我单刀直入，&ldo;脑移植手术没有副作用吗？&rdo;

&ldo;副作用？&rdo;像在思考这个词的意思，博士重复了一遍，&ldo;这要看具体情况了，条件不同，结果也不同。&rdo;

&ldo;我呢？有产生副作用的可能性吗？&rdo;

&ldo;你的情况，&rdo;博士看似在慎重考虑措辞，慢慢舔了舔嘴唇，&ldo;我们预想不会有副作用。我以前跟你说过，你和捐赠者的脑神经细胞配型很理想。就像是给机器装上了纯正的配件，应该不会有不协调的感觉。你也没有头疼或产生幻觉，对吧？&rdo;

&ldo;确实没什么不协调感。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rdo;

&ldo;是什么？&rdo;

&ldo;和以前的自己不同……性格、爱好什么的，想法也是……&rdo;我如实对他说了这一星期发生的各种事，主要是上班的事，还有和阿惠约会时感觉到的一些变化。我隐瞒了两点，一是对阿惠的感觉，一是对臼井起了杀心。

&ldo;嗯，&rdo;博士探过身来，想窥探我眼睛深处，&ldo;大慨是长时间与世隔绝的缘故。不光是你，结束与病魔作战的生活、回归社会的人，会以不同于以前的态度来看世界，这不奇怪。&rdo;

我摇摇头：&ldo;不是一回事。我出院后还一次都没拿过画笔，不，拿是拿过，一点都画不了，完全没有灵感。您看过我的素描本吧？应该能看出笔法在变化。我内在的变化从住院时就开始了。&rdo;听我说到画画，博士陷入沉思，像是在找个合理乐观的解释。我继续问：&ldo;是不是可以认为，是移植的部分产生了影响？&rdo;

他像突遭猛击似的睁开眼，扬起眉毛：&ldo;你说什么？&rdo;

&ldo;捐赠者的脑，您不认为为是它影响了我的脑吗？&rdo;

&ldo;为什么会这么想？&rdo;

&ldo;关于脑移植，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我的一部分脑因事故受损，便移值了别人的，也就是捐赠者的脑片，对吧？&rdo;

博士沉默着点点头。

&ldo;我不知道那是整体的百分之几，假设是百分之十，姑且算我的心还能维持原样。但要是把比率提高到百分之二十，我的心仍然没变化吗？接着上升到百分之三十，如果我原来的脑只剩百分之一，而捐赠者的脑占了百分之九十九，还能说那样的脑所控制的心仍是我自己的吗？我无法这么认为。虽说不能跟脑移植的量成正比，但我想应该会产生相应的变化。&rdo;

这是我冷静思考了以前阿惠无意间说的话之后的想法。她问过，如果你的脑全部按掉，那还是你吗？

&ldo;你这种想法有本质上的错误。&rdo;博士说，&ldo;第一，脑移植不是修补损坏的混凝土墙，移植的可能性存在着界限，完好保留相当的部分是前提条件。第二，所谓的心并不是脑细胞本身，它是电波交换产生的结果，所以极端地说，即使你的脑袋里装的完全是别人的脑，只要电波程序是你自己的，就可以说还是你自己的心。&rdo;

&ldo;用一个人的脑可以组装另一个人的心电程序？&rdo;虽然有点偏离主题，我还是吃惊地问。

&ldo;以现有的科学水平当然不可能，但脑移植不是这个层面的问题，它只不过是因为进行电波交换的脑的一部分受损，用别人的脑片来取代，去恢复原来的程序而已。程序包含心的功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