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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第一道菜被端了上来，是开胃菜。从外侧的叉子开始用，这种程度的常识我还是有的。我无视侍者冗长的菜品介绍，直接把菜送进嘴里，也没觉得有多好吃。

&ldo;总得想点办法。&rdo;直子握着刀叉，脸靠近我，&ldo;你也不认为可以这样放任下去吧？或许我这么建议有些勉强，但也只有拜托堂元老师了。&rdo;

&ldo;别说这些不可理喻的话！&rdo;我故意把叉于扔向盘子，发出声音，&ldo;刚才还说对那些家心绝望了，才一会儿又想把我交到他们手里了？&rdo;

&ldo;没有告诉我捐赠者的真实身份，我也很愤怒，但那和你的治疗是两回事。客观地考虑一下，能救你的只有堂元老师。&rdo;

&ldo;你让我相信一个欺骗患者的医生？&rdo;

&ldo;我觉得他也不是出于恶意。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捐赠者是谁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而且从你的角度考虑，如果被告知移植给自己的是袭击了你的罪犯的脑，你也会受不了的。&rdo;

&ldo;对这种话我没兴趣，还不如从大学的立场解释更有说服力，不是么？想欺骗世人蒙混过关才是真正的原因。&rdo;

直子寞然挺直了背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别忘了，如果不把那样的脑移植给你，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rdo;

&ldo;那样更好。&rdo;我说道。

直子刚要张口，看见侍者走近又把话咽了回去。

空盘子被撤下，菜一道接着一道地送上来。我不看她，默默地把盘子里的东西一扫而空。就像是现在工作的地方，盘子就是货盘，高级料理就是部件。

餐后的咖啡端上来之前，我们一直保持着令人压抑的沉默。终于，她开了口：&ldo;阿惠还没回来吗？&rdo;

我沉默着摇头。

&ldo;什么时候回来啊？&rdo;

&ldo;不知道。&rdo;

&ldo;你去接回来就是啦。&rdo;

&ldo;去接？&rdo;我瞪大双眼。

&ldo;对啊，还是想办法接回来吧。和最熟悉你过去的人待在一起，也许就能找回自己了。&rdo;

&ldo;别说些不负责任的话！&rdo;我把搅咖啡的勺子扔了过去。咖啡溅到直子的白衬衫，留下褐色的印迹。&ldo;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已正在发生的变化费了多少力气吗？我假装没有对她变心，她假装没有看穿我在演戏，那种痛苦恐怕你连十分之一都不会明白！&rdo;我的声音响彻餐厅，也许所有客人都在朝我看，那也无所谓了。

直子对我的勃然大怒不知所措，渐渐地眼神开始变得狼狈。她望着我，表情出奇地消沉。她的嘴好像在颤抖，不对，不是在颤抖，而是在说些什么。但那声音没有传到我耳朵里。

&ldo;有什么要说的就说清楚。&rdo;我说。

她深呼吸之后重新开口，这次我听见了。&ldo;对不起。&rdo;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塌下直起的腰。

&ldo;对不起。&rdo;直子又重复了一遍，&ldo;你说得对，我说了些不负责任、毫无同情心的话。原谅我吧。&rdo;

从她低垂的眼眸里落下一颗泪珠。我可不会被这种东西蒙蔽，想对她说些更狠的话，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有人走近了，是个蓄着整齐胡须的中年男子。大概是这家餐厅的负责人，过来提醒突然吵闹的顾客。

&ldo;这位客人‐‐&rdo;

&ldo;我知道。&rdo;我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ldo;我会安静，行了吧？&rdo;

店长似乎还确话要说，直子抢先站了起来。&ldo;是我不好，别怪他。真的很抱歉。&rdo;

店长注意到她湿润的双眼，有些无话可说。

趁着空隙她对我说：&ldo;走吧。这里的菜好吃吧？&rdo;

&ldo;还行。&rdo;我看着店长的脸说。

直子叫了出租车，说要送我。&ldo;我现在什么也帮不了你。但只要有事想商量随时可以找我。&rdo;她说。车子摇晃着。

&ldo;已经没什么可商量的了。&rdo;

&ldo;只是见见面也行啊，吃个饭，喝个茶。&rdo;

我看着直子：&ldo;什么目的？&rdo;

&ldo;我担心你啊。&rdo;像以前的某一次一样，直子用双手捧着我的手，像是要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ldo;我不能检查你也不能调查你，只是想确认你没事而已。只是这样的话，你应该不介意吧？&rdo;

我推开她的手，望着车窗外，雨已经停了，银白色的月亮正要从云层里钻出来。

坦白说，我没有理由拒绝她的请求。虽发了脾气，但今天的晚餐也不是不愉快。不如说跟她在一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安稳。

我好像开始爱上这个女人了。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她吸引。最初见到她的时候也没觉得她有多大魅力，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俘虏了我的心，令我无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