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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3页）

成濑纯一打来电话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说十万火急，让我去学校研究室。

到了研究室，他已经等在门前。看着他，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站在那儿的不是受控于京极的脑的他，而是手术刚刚结束后的他‐‐成濑纯一。

&ldo;你复原了？&rdo;我抑制也惊讶，问道。

他淡淡一笑，慢慢摇头：&ldo;不是复原，只是在这短短一刻，纯一回到了我这儿。&rdo;

&ldo;短短一刻？&rdo;

&ldo;先进屋吧，要说的话太多，但留给我的时间太少了。&rdo;

我点点头，打开房门。像以前给他治疗和检查时那样，我们隔着小小的桌子对坐。

&ldo;从俄狄浦斯开抬吧。&rdo;他对我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冷静得像是在讲述自己儿时的记忆，内容却是也越超出我想象的世界。我被震撼得无法出声，

&ldo;然后我发现了可能性。&rdo;他说。

&ldo;可能性？&rdo;

&ldo;去掉京极亡灵的方法。&rdo;

&ldo;你说什么？&rdo;我为之一振，探过身去。然而，他说的办法终究无法实现。

他说的是：只要把移植的部分全部去掉。

我回答：&ldo;那不行，那样你就成了废人，弄不好可能会死。&rdo;可他强烈要求再次手术，即使成了废人也在所不惜。

&ldo;所谓废人只不过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算无法活在这个世界，成濑纯一还能活在无意识的世界里，证据就是‐‐他没有消失，而是这样来呼唤我。&rdo;

&ldo;无意识的世界……&rdo;

&ldo;我相信那个世界一点都不小，在那儿能开启局外的世界，步入目外的人生。就算手术不顺利，死了，也没关系，总比做一个想杀死爱自己的女人的人要好。&rdo;

我没什么理由去吾定他的话。他的目光越过我看着远方，也许是在看他想象的无意识世界。但我还是拒绝了。身为医生，我不能剥夺活人的意识，更不能让他去冒死亡的危险。

&ldo;原来可以让杀手杀我而自己却下不了手呀！&rdo;他说这话时目光逼人。

我说不管怎样我做不到。

他闭上眼，一动不动地沉默良久。

&ldo;没办法了。&rdo;他终于开口，&ldo;既然你拒绝，我也没办法了。&rdo;

&ldo;没道理的事我做不了，但我会尽全力为你治疗。&rdo;

&ldo;全力？&rdo;他像是又笑了，说声告辞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ldo;已经没有备用的脑了吧？&rdo;

&ldo;备用？&rdo;

&ldo;可以移植的脑，概率为十万分之一的适合我的脑。&rdo;

&ldo;哦，&rdo;我点头，&ldo;很遗憾，没有。&rdo;

&ldo;那我就放心了，已经受够了。&rdo;他走了出去。

我明白他这句话的含意是在片刻之后。就在我站起来的同时，枪响了。完了！我冲出房间。

他倒在走廊上，脑右侧破裂，左手持枪。后来得知，枪是他在见我之前从警官那儿夺来的。

此后的事情无须详述。我决心无论如何要帮成濑纯一，那是一种补偿。

克服种种人为的障碍后，手木大获成功。当然，这次没能移植，但生命得救了。

成濑纯一像他本人希望的那样，成了生活在无意识世界里的人。他的表情的确像是洋溢着幸福，直到今天早上结束了短暂的生命。我们不知道，在无意识的世界里他度过了怎样的人生，也不知道那个世界是否像他期待的那样存在。

从脑移植手术后直到他放弃被移植的脑，关于这期间发生的一切，我们手头的资料里有近乎完美的记录。这些无疑对今后的研究非常有用，但大概不会公之于世。成濑纯一自杀未遂事件将成为永远的谜。

我们又有了新的大课题‐‐人的死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