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他借故搬出什刹海,寻一份清净,亦是防患于未然。
过几日,二弟与二弟妹就要搬来同住了。
那其实是他一直希望而无信心的事情。有手足,又无过节,他当然希望兄弟三人拉近距离,不是只为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缘故同心协力。
手足情,若非彻骨的失望在先,有谁能割舍?
只是——兄弟是他了解的,弟妹则是他完全陌生的。
萧错抚了抚怀里的人的背。
放任心绪多时,她已酣眠。
这样个孩子气的人,能将自己放在应当的位置对待妯娌么?别与妯娌生嫌隙才好。
要再吩咐内院管事、外院管家几句,留心些。
二弟妹的性情……他很快就放弃这猜测——连二弟妹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拿什么依据去揣度人的性情?
**
午后,明媚的阳光映照入室。
裴羽坐在三围罗汉床上,小口小口地喝着茶,看似神色如常,实则满心沮丧。
早间醒来的时候,萧错已经出门。
起身之后忙不迭的找如意,才知它趁人不注意跑了出去。
这两个,哪个她都喜欢,哪个都不给她足够的机会。
今日,萧错也会回来吧?
一想到昨夜的亲昵,心跳总会略略一滞或是加速,继而便是些许颓然。
她如今完全是生手拉胡琴,找不着调,面对的一切,于她都是陌生、新奇、不安。
也有不甘心——掌控相处情形的那一个,为何是他?
他怎么就能无师自通,那样的从容坦然?
想不通。
凭什么?
小丫鬟进门来通禀:“夫人,二夫人过来了。”
“快请。”裴羽和颜悦色地吩咐下去,正襟危坐,敛起心头遐思。
过了一阵子,二夫人款步入门来。
裴羽笑盈盈起身相迎,“没想到你今日便得空。”一早,依着昨日与萧错说过的打算,她命人去给二夫人传话,原以为要一两日之后,却是不想,二夫人今日便过来了。
“大嫂。”二夫人略略加快步调,上前来与裴羽见礼,之后才笑道,“我平日没有什么事,怎么能让大嫂久等。”
“瞧你说的,先去里边喝杯茶。”裴羽笑着携了二夫人的手,将人引到宴息室说话。日后就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她初步打算是以和为贵,态度上便比平日更加亲和。
妯娌两个以前见过几次,有着礼尚往来的无言默契:今日你来串门,改日我便回访。
裴羽对二夫人的印象,是明艳照人,待人和气,但是透着疏离。当然,裴羽自知态度也没好到哪儿去——相见并无特殊好感的人,没法子亲近,妯娌也一样。
落座之后,寒暄期间,裴羽留意到了一些细微之处,心头起了些微震动:二夫人妆容精致,但是眼底有血丝,心神越放松,意态间的憔悴、不安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