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一顶类似俄罗斯帽的长形帽子,身穿内里为红紫色的外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一个巨大的包包。以业务员来说,他的打扮实在太过诡异,柳马甚至一瞬间犹豫要不要报警。包包内侧挂着无数面具,比诅咒人偶还要可怕。应该说,就算告诉柳马他是那种类型的怪人,柳马也不会惊讶。
谁来叫个正义的英雄来啊。
「你、你是谁?」
他是个可疑到极点的人。散发出比死刑犯还要强烈的罪犯气息,实际上也很可疑。面对这个走在路上肯定会遭到警察盘查的变态,柳马除了困惑还是困惑。如果要形容这个男人有多变态,柳马的语汇能力甚至会无限上升,他就是这么恐怖。
「啊啊,失礼了。我是为各位带来幸福的魔术师——哎呀哎呀,说谎不好。我是微不足道的占卜师。我询问各位同学,得知柳羽小姐的府上就在这里。」
「柳羽?等一下,你认识我妹?」
「不不,不是那样。不过我是为各位带来幸福的人。拯救抱持不幸而活的人是我的职责。柳羽小姐在各位同学之间,似乎非常不幸。所以我才——」
「——请你回去。」
「什么?」
「你只是听别人说的,居然就敢说我家妹妹很不幸。请你回去,我当作没听到你刚才说的话。」
「可是——」
「我要报警咯。」
柳马的手已经放在话筒上。与其报警,不如打电话给药子还比较快,但怎样都好。不管实际上有没有报警,柳马都必须把这个男人赶回去。不幸或幸福都是主观的尺度,不是第三者可以决定的。
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不安,但和雫一起生活的日子对柳马来说就是幸福。不过从旁人的眼光来看,和死刑犯同居与其说是不幸,不如说是拷问吧。就算这个世界的伟人也无法断定他人的人生是幸福还是不幸,这个骗子占卜师却敢大言不惭地说出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说得也是,突然来打扰还窥视未来,的确很失礼。我改天再来,这次我会亲自窥视。不过请小心,这样下去柳羽小姐将会遭遇不幸。」
「哦,你的意思是不想遭遇不幸的话,就来拜托你吗?」
「……你不相信我吗?可是我的力量——」
「不对。」
柳马打断占卜师的话,对他投以充满敌意的视线。好久没有这么不愉快了,比自己被欺负的时候还要生气。
「你的力量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只是啊,如果因为能看见未来就能脱离不幸,历史上所有成功的人全都有看见未来的能力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可能有这种事。如果真的有那么多人,你的力量应该会更广为人知。可是,就算没有这种力量,他们还是成功了。看见未来又怎样?就算看不见未来,还是有人活在当下并获得成功。只要活着,就会有幸福和不幸的起伏。可是,最后还是成功了,就算看不见未来也一样。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柳羽很不幸,我也打算帮助她,不会借助你的力量。你以为自己很特别吗?因为能看见未来?如果没有能看见未来的你,大家就无法突破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只能被压垮吗?这种想法太傲慢了。快滚回去。」
柳马关上玄关的门,毫不犹豫地上了锁。虽然柳马滔滔不绝地蒙混过去,但这一连串的对话全都是诡辩。『能看见未来』和『伟人成功的原因是否全都是因为能看见未来』的疑问,和『柳羽是否不幸』完全无关。乍看之下,柳马好像是在指责她擅自决定别人的幸福程度,但说到底,柳马也只是把那个假占卜师的负面情绪推断出来,在对话中把她塑造成坏人而已。
不过,面对那种试图从未知的观点以理论说服人的家伙,诡辩是有效的。因为对方通常会用理论武装自己,以常识性的理论来应对,所以面对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诡辩,他们根本来不及回答。柳马就是趁他们陷入混乱时分出胜负。这是最理想的胜利方式。
「哥,怎么了?」
当柳马贴在门上确认假占卜师的动向时,柳羽从家里向柳马搭话。看她揉着眼睛,应该是睡了午觉——不对,是睡了晚觉吧。
「哦,是柳羽啊。有个奇怪的家伙说想见你,所以我把她赶回去了。我姑且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吗?」
「……谁?咦?有那种人来过吗?」
「就是这个。不,我完全没说谎。虽然我有说谎的毛病,所以你可能不会相信。」
听到柳羽说她不认识那种人,柳马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是她的朋友,那柳马就不只是诡辩,而是做出非常失礼的行为,犯下就算下跪也得不到原谅的重罪。不过,正常来说应该没有吧。
女生和大叔成为朋友,根本没什么好处。虽然有人说,人际关系不能用利益得失来衡量,但单纯来说,光是世代不同的时候,双方合得来的可能性就很低。如果合不来,沟通起来只会觉得痛苦,所以就算排除所有下流的意思,和大叔成为朋友的好处真的很少。年纪相近的人比较可能有共同话题,这是不需要仰赖伟人也能知道的常识。因为大家都是同世代的人。
「……我姑且问一下,你有朋友吧?正常的人。」
「正常……是有常说话的人啦。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