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人啊……这一辈子?过的很快的……”
&esp;&esp;老太太的声线很平稳,就是尾音总有些叹调,也许是年轻时在诗会待过一会儿,说?起话来都有那种腔调。
&esp;&esp;可?惜常盼倔的十头驴都拉不过来,她的懒得搭理那还真是懒得搭理,吃完饭就跑一边儿逗猫去了,看的老太太直叹气。
&esp;&esp;而方游全程对外婆的问题一问一答,一板一眼?的,顽固俩字贴在她的脑门,撕下来仿佛也得保持完美形态。她也不去打扰角落里一老一小饭后闲聊,自觉的收拾碗筷跑厨房洗碗去了。
&esp;&esp;老人家絮叨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常盼坐在小板凳上听外婆从年轻唠到现在,恨不得把她那点鸡汤味儿十足的人生感悟在猫的呼噜声里一点不漏的传授给常盼,常盼左耳朵进右耳多出,面上还得是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在外婆又要循环教导的时候问了句:“她什么时候来的?”
&esp;&esp;“你?说?小游?”
&esp;&esp;常盼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厨房背对着她的身影和记忆里当初那个破烂家庭里的剪影一模一样,其实刚才她在门外抬眼?的那一刹那,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六年前,晚自习下课,方游正好?没班在家里休息,她和李冬茜跟落水狗似的在雨里骑车狂赶,被丢下车后她一口气上了五楼,瞥见隐隐的灯光,懒得掏钥匙,就砰砰砰的敲门,方游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门一开,她抬头,对上方游看过来的眼?。
&esp;&esp;她姐问:“怎么不撑伞?”
&esp;&esp;她笑?了笑?,胡乱的用?袖子?摸了一把脸,“突然下的。”
&esp;&esp;屋里是暖黄的灯光,她洗完澡出来从锅里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蛋羹,方游坐在屋里看她的书。
&esp;&esp;时间停止,回忆凝成?琥珀。
&esp;&esp;在刚才外婆倏然的一声谁啊之后,她幡然回神,那些她觉得温暖的、独一无?二的记忆,早就随着无?情的光阴滚滚而去,剩下被冲出一身伤痕的自己,站在原地追寻早就不见踪影的人。
&esp;&esp;“她上午来的,”外婆叹了口气,拍了拍常盼的胳膊,“有什么事儿别憋着,得说?出来,什么矛盾啊,说?出来都好?解决的嗳……”
&esp;&esp;说?完外婆倒是自顾自的进屋听磁带去了,常盼坐在小板凳上想了一会,听着外头的雨声和方游在厨房里收拾的动静,最后站了起来。
&esp;&esp;“我得走了。”
&esp;&esp;她想,她原本就被时间侵蚀到所?剩无?几的不满和痛苦在面对痛苦根源的时候更是摇摇欲坠,她想维持自己仅有的尊严,人生
&esp;&esp;说完这句话常盼就拉开门走了,如果不是顾忌外婆还在房间,她估计会摔门而去。
&esp;&esp;楼道的声控灯因为她的脚步声而亮起,后面披上衣服的方游匆匆追了上去,也许是走的太急,常盼居然忘了坐电梯,虽然六层下去也挺快,但还是没搭电梯的方游快。
&esp;&esp;等她好不容易走到一层,就?看到电梯外站着的方游,对方披着一件牛仔外套,连站着都像是什么比赛似的,笔挺笔挺的,常盼在拐角看到方游身影的时候就及其的愤怒,也可能是委屈,她的鞋还有?点跟,咚咚咚的下了六层脚底疼的不得了,而对方却轻松无?比,看过来的眼神更让她觉得难堪无?比。
&esp;&esp;路过方游身边的时候常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的包链挂在臂弯上,因为跑了一阵热的不行,外套也敞着,里头?是一件短袖,就这么松松垮垮的。
&esp;&esp;就?这么要走开的时候,她被方游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