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宋倾城捂着耳朵蹲在雨里瑟瑟发抖,而她的身旁多了一个撑着伞的男人。
夏东辰认得他,他是温钰时,宋倾城名正言顺的丈夫。除去之前在生意上见过他,前些天,他和宋倾城还以极大的版面登上了报纸。男才女貌,分外扎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多此一举,滑稽得令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温钰时其实一直驱车跟在宋倾城的身后,她是多么精明的女人,他每次跟踪都被她发现,这次他也没有抱任何希望。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她竟然没有发现他,甚至是毫无所知。
不过情有可原,自从见到夏东辰,宋倾城就把心全都放在他的身上,其他的事情又怎么能使她分心呢。
他坐在车里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绕着花圃转圈。
在他的记忆中,她一直是动作比一般女人粗鲁,说话比一般女人粗鲁,时常还带些颜色,不会撒娇,不会装柔弱,每天都生活得像个女战士一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么骄傲张扬的女人,居然会像个初尝□□的小姑娘,想见心上人,却又徘徊在心上人的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钰时看得心烦,看着大雨将至,他又实在狠不下心就这样离开。只能点一根烟,放到嘴边,眼看着一缕轻烟浮在视线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叹气放下了。
那时候他和宋倾城都刚上大一,为了融洽从五湖四海聚在一起的人,便举行了新生的集体聚会。
宋倾城刚好和他在一个包房。
彼时,温钰时家境优越,桀骜不逊。流连在群花丛中,也偶尔会动真心,只是须臾过后便烟消云散,甚至连前不久刚动过一点恻隐之心的女人的脸都记不住。
身边的朋友都说他无情,温钰时却说自己是多情。他觉得情爱之事,那些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言论真是无趣到了极致。
没有到达白头到老的境地就轻易许下那些天荒地老的承诺,这其实就是人类的一种美好寄托。而只有对这份感情不确信的人,才会将两个人的将来寄托在这些虚无的语言上。这种寄托本身就是对感情的一种玷污。
朋友都觉得温钰时所说是一种谬论,可却无法反驳,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对他有所管束,任由他纵横花海。
温钰时从高中开始就尝试着和不同美丽的女人交往,校花,班花,甚至是学校附近工场上班的厂花都被他攻下过。因此就算见着宋倾城那样的绝色,也只是微微感叹,觉得那是一个不错的狩猎目标,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宋倾城就怕成为焦点,出来的时候没带半点妆,素面朝天地坐在角落里。有人递酒给她,她一句话不说,瞪他一眼就表示拒绝。有人将话筒递给她唱歌,她连那人看都不看一眼。明明身处同一个地方,她就是有能力划开属于她一个人的势力范围。
生人勿近。
宋倾城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其他人喝喝唱唱,吼吼叫叫,彼此之间谁也打扰不到谁,也算是达到了一种另类的平衡。
直到温钰时和几个男生喝酒喝到了兴头,初初认识没有多久的人交谈了几句就觉得一见如故,并且很快便开始称兄道弟。为了表示友好,他拿出兜里的烟,一人一根地分,还很好心地拿出打火机帮着引燃。
谁也没有看到宋倾城是什么时候站到温钰时面前的。
那时温钰时才真正看清楚那个角落里曾让他有过片刻惊艳的女人,黑色的雪纺连衣裙,腰间系着紫色的丝带,圆润的足踝,笔直的小腿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墙上的灯光隐隐打在她的身上,弯弯长长的睫毛投下小扇子一般的阴影,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竟然有女人连生气的表情都生动得像是一幅画一样,温钰时感觉心里瞬时射进一束光。
他站起来和宋倾城面对面,他高出她一个头,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嘴里含着的一口烟轻轻吐在她的面上:&ldo;女人,你好像很漂亮,不如做爷大学第一个女朋友吧,我承诺跟你处到三个月。&rdo;
宋倾城轻轻咧开嘴角笑,同时一巴掌扇到温钰时的脸上:&ldo;这就是我的回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