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所以,你也和老纪一样,认为我不该和程西走这么近?我一向和她走得很近啊。&rdo;纪东行双手一摊,很坦荡。
&ldo;你和姑姑怎么样我不管,可是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什么纪晓芙、杨不悔的玩笑!&rdo;
&ldo;如何你们就认定是玩笑了,要不咱们打个赌,起码,程西愿意陪着我去东去西。&rdo;纪东行还是一副乖张模样。
程若航今晚是真喝多了,没了素日里的那份正经斯文气,酒劲上头的缘故还是怎地,出口的话,倒也学起纪东行的谱来,傲慢轻浮,&ldo;去东去西?呵,谁给你的脸!&rdo;
026
那年,清明前,程维生接到乡下宗亲的通知,如今乡镇也全部公墓化管理,他们宗亲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清明时节选个好时辰给祖先安迁个好墓地。
墓地及墓碑,几个房头分摊一下,钱是小事,牵扯到祖上阴庇的事,谁也不敢怠慢。
程维生那时候刚做完一个腹腔镜手术,不适宜舟车劳顿,郭颂心又是个妇道人家,即便她一个人回乡下,宗亲也没人买账的。
程若航在饭桌上,揽下了这个差事,程维生其实也有这个主张,不过考虑到程若航工作调配不易,也一直没朝儿子张这个口。
&ldo;我和肖师兄换一下班,清明调休,我去,行了,你们也不必烦忧了。&rdo;
程西那年高考,清明节正好不用补课,程若航临出发的前一晚,程西一直问他,几天回来?乡下好不好玩?上次他们班有个同学在乡下过元宵节,真正有火把灯会,比城里热闹多了。
&ldo;你要去嘛?&rdo;程若航听她絮絮叨叨一个晚上,顺着她的套路,问她。
果不其然,某人笑得绷不住的脸,卖乖讨巧地,&ldo;我可以去嘛?&rdo;
郭颂心听到他们兄妹俩的谈话,不禁插话道,&ldo;程西一个姑娘家,跟着你跑乡下干嘛,又是去迁坟,那些老骨头也不会肯程西参与的。&rdo;
程若航难得一副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翻书,&ldo;无妨,就当去郊外散散心吧,反正她在家里也没事。再说,姑姑怎么说也算一个门户,程西权当代替姑姑了。&rdo;
郭颂心听程若航准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再三关照,来回路上注意安全。
程西不是没有出过远门,随姑姑也游历过很多地方,可是跟程若航去一趟乡下老家,却令她辗转失眠了一夜。
次日他们一早出发,车子在省道上离城市中心越来越远的时候,橘色的曦光里,程西放下遮阳板,呵欠连天,程若航瞥眼她,&ldo;昨晚又开夜车了?&rdo;
&ldo;算是吧,不过没看书,睁眼了一晚上。&rdo;程西坦言。
&ldo;嗯?&rdo;
&ldo;临行之前的小兴奋。&rdo;程西话酸理不酸。
&ldo;兴奋回去见列祖列宗?&rdo;
&ldo;……&rdo;程西白一眼程若航,&ldo;你这么说怪渗人的。&rdo;
高中学习枯燥乏味,难得这样脱离烦冗,出来透透气,程西当然兴奋。程若航让她别太高期待,否则到时候有落差了,别找他哭鼻子。
程西八岁之前在孤儿院待着,至于她到底是哪处人,不得而知。孤儿院也有严格的保密协议,即便生身父母再找到孤儿院,养父母这边不同意见面,孤儿院也不可以透露任何孩子的领养去向。
程西又来了程家不到十年,眼下她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活脱脱地城市小娘鱼,程若航给她打预防针,她未必就接受得了,这城乡的落差。
&ldo;才不会,又不是那种山高水远、穷乡僻壤好不好!&rdo;程西不以为然。
程若航颔首,嗯,这样最好。
结果,程西的脚刚落地,大小姐就哇呀呀了,清明时令多雨水,程若航在本家大伯指引的一处空地泊好车,副驾上的程西也没瞧脚下,一个落空,白色的帆布鞋上陷了一脚泥。
程若航绕过车头,见她一脚狼狈,也不帮她,站一旁笑。还是本家的婶娘看程西清瘦白皙,一脸娇惯之色,又和自家的孙女一般大,客套之外含几分真意心疼,连忙让程西脱了鞋,让孙女给小姑姑找双鞋子临时套套。
程西大囧,还没登亲戚之门呢,就闹了个洋相,偏偏某人还不帮她,笑她,哼!
大伯家的孙女比程西小一岁,不过论辈分,要喊程西姑姑,对方小名叫慧慧,拿了一双单鞋给程西,还特地强调说,前些天刚洗干净的。
程西倒不是嫌弃干净不干净,上脚后,一直不舒服,一屋子人在堂屋里寒暄问候,她也不好说什么挑三拣四的话,只是有点后悔没多带双鞋子。
快到中午,院子里摆了几桌准备开饭,程西第一次见那种家宴帮厨模式的小厨房,她站在走廊上,看厨房师傅临时搭建的一个场地,腰圆膀粗地颠着炒锅,火焰几乎窜到师傅的睫毛之下,几个中年阿姨帮厨有说有笑的在摆碗筷,洗菜切菜,天井里水声、人声、砧板上的刀落声,好生热闹。
&ldo;看什么呢?&rdo;程若航好不容易暂时躲开了几个长辈的喋喋不休,瞧程西一个人静悄悄地站在角落里。
&ldo;我在想,这种开放式的厨房煮出来的东西一定很好吃。&rdo;程西说就像大隐隐于市一样,这样毫无秘密的手艺,绝对是江湖高人,光闻着红烧肉的味道,都能感受得到,炖得很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