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熊最终还是没有发现他们。
它仅仅在石头周围嗅了嗅,恼怒地低吼一声,竟就这样掉头离开了。
“嘘,别动。”飞鸟泉听着外头的动静,对男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轻轻一蹬腿,从岩石底下滑出,坐起身,探头向外看去。
观察片刻后,她发出几声大笑:“看样子那辣椒还真够呛鼻的!”
将辣椒粉带着防身,是飞鸟泉偶然被呛得眼泪鼻涕直流后所突发奇想的主意,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劫后余生的少女一边笑,一边对男孩招招手:“出来吧,那家伙回家了。”
炼狱杏寿郎刚一动,轻微的痛感便从右腿传来。他皱皱眉,介于自己的动作并没有受限,最终还是决定无视那股疼痛,从巨石下爬出。
就这一会儿功夫,飞鸟泉已经轻盈地跃至岩石上,正蹲在那儿朝远方眺望。
在林中,她的装束与平时有些许不同。她的袴腿被紧紧绑起,在左脚外头套了一只草鞋;平日里挂饰一样的拐杖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长直刀,刀尖一弯,变为形似鹰喙的镰刃,木刀柄上系了根细绳,套在她手腕上。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撑着脸,奇异的金瞳直直盯着炼狱杏寿郎。
“解释一下,”她开口,“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会来这里,害我丢了晚饭的臭小鬼。”
……
“这种天气找得到花才有鬼呢,你傻啊?”
跟在少女身后的炼狱杏寿郎叹了一口气。“我发现了。”他的语气罕见地沮丧起来。
飞鸟泉脚步一顿,竟有些于心不忍。
“炼狱夫人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二月十七。”
少女算了算,沉声道:“赶不上的。这片林子里雪化得慢,想看到花,起码得等到三月。别傻愣愣地往这儿跑了,对你来讲太危险了。”
男孩没有马上答话。
他的视线移到飞鸟泉的义肢上。平日里,那义肢被衣物遮挡,让人压根看不清楚;现在,紧绑的袴腿将它的全貌暴露出来,他才发现,那鸟爪生得极为锋利与修长,形态有些过于逼真了。
他盯着它,思忖片刻,嘴巴张了张后又抿上,最终将还是将疑问咽回肚里,响亮地回答:“我知道了!谢谢泉姐姐!”
他们继续一前一后向林外走着。冬末的植被在夕阳与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枯黄颓败。偶有几只不知名的小兽从头顶的枝丫中窜过,匆匆留下窸窣的声响,又消匿无踪。
在炼狱杏寿郎眼里,这里四面八方都是绵延不断的树丛,压根没什么不同;而在他印象中貌似是个路痴的飞鸟泉,反而对这里轻车熟路。
“飞鸟姐姐,你对这片林子很熟悉吗?是经常来吗?”
“当然咯。想要吃肉就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唔,但是这里对于姐姐来说也很危险吧!毕竟姐姐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几岁!”
闻言,飞鸟泉停下,斜睨着后方的那小豆丁。
“别小瞧人,小不点,我可不是从小在文明社会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她将长刀在手里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搭上肩头,微微勾起唇角。
“我是山林的孩子。这儿是我的主场。”
话音刚落,她视线往一侧稍偏,金色眼瞳瞬间凌厉起来,猛地挥臂——
长刀脱手,“咻”地飞入炼狱杏寿郎身后的灌木;在刀身没入的瞬间,灌木丛中发出轻轻的呜咽。
她轻抖手腕,刀又顺着富有弹力的细绳飞回她手里,这一去一回不过两秒时间,刃风堪堪错过男孩的耳朵。
“你定力不错嘛。”飞鸟泉接住刀柄,细眉微挑,“刚才好像有只胡狼想对你图谋不轨呢,稍稍警告了它一下。”
好厉害——
炼狱杏寿郎望着她手中的刀,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