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用你管&rdo;张仲青气得七窍生烟,他气自己这么不争气,对着那对黑眼睛就是下不去手,不管他心里有多大的火气,有多大的愤怒,在那黑黑的眼神下,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点能耐也使不出来。他觉得,这现在的自己,那里还是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张仲青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路上,他下了很大的决心,自己这次就是抢,也要把这个媳妇弄回去,可是现在,他连挨一下那个女人都难得很,他不敢。
&ldo;张家少爷,还是让我给你包一下吧,你看这血还流个不停呢。&rdo;陈三婶小心地掰开张仲青的手指,用小镊子小心地把木屑清除干净,这才撒上药箱里的药粉,用干净棉布把手包好。
张仲青心里有种奇怪得感觉,和他在一起的两个好朋友,都是成了家的中年人,那两人都给他诉说过&ldo;女人心海底针&rdo;,眼前这位中年的大婶,刚才还因为他说茵茵的坏话和他大吵,先在却这么温柔地给他包扎伤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在军旅中,只有爷爷把他带大,但爷爷每天除了沉着脸督促他拼命练武,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见他都是一副老鼠见了猫,只会打哆嗦的模样,让他对女人有种特别的厌恶感,他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一个脾气火爆的大婶,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唯恐弄疼了他,他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有女性这么温柔地对待他。
如果是‐‐,他想不下去,如果是茵茵,那个有着白瓷一样的肤色,一双黑蒙蒙大眼睛的女人对自己这么的温情,那他张仲青,该是多么地幸福。
他坐在破烂的茶几边上,心里有点后悔,自己打烂了她的家具,她会不会很生气呢?
&ldo;二少爷二少爷&rdo;一个老人激动地声音传进来,陈三婶听出是海叔的声音,茵茵对海叔是很尊重的,但男人进内宅,是要通报的,她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给茵茵说,让海叔进来,她还在心里盘算,张仲青却站起来,走出去了。
&ldo;二少爷真的是你吗?&rdo;海叔站在垂花门口,看到张仲青,激动地老泪纵横,他颤巍巍地跪下去:&ldo;奴才海随明叩见二少爷&rdo;
张仲青一时有点恍惚:&ldo;海随明?你‐‐就是我母亲陪房过来的海随明?&rdo;
&ldo;是正是老奴。老奴没想到还能看到二少爷啊。&rdo;海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张仲青快步走到海叔跟前:&ldo;快起来,老海你什么时候来这里了?&rdo;
&ldo;五年了,那年跟你大伯去西北,路过这里,他把我留下了。&rdo;
&ldo;你是我母亲的陪房,他怎能随意差遣?&rdo;海叔擦着眼泪没吭声,他的小少爷怎么能知道这些呢?他的母亲是独女,当时是带着全部家当嫁过来的,女主人过世后,他们这些陪房无处可去,在张家看尽白眼,受尽委屈,张家老大和老三,一点一点地将女主人的家产蚕食殆尽,还把他们这些陪房发卖的发卖,送人的送人,他老海,也被发配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了。
&ldo;好了,不哭了,老海,今后,你就跟着我啦,没人敢欺负你的,别难过了。&rdo;张仲青掏出手帕,笨拙地帮海随明擦拭泪水。
&ldo;我来我来少爷,我好着呢,二少奶奶对我挺好的,我这是见你高兴地。&rdo;海随明又仰脸看看张仲青,&ldo;少爷,你长大了,好像你父亲啊当年你父亲是你外公帐下亲兵,你外公最喜欢他了。&rdo;
张仲青没说话,他没见过外公。
&ldo;少爷,你见过少奶奶了没有?少奶奶好本事的,硬是靠着荒宅和荒地,创下这大片的家业。你回来了,有人给少奶奶撑腰,这日子就更红火了。&rdo;外宅的院子里站了还几个人,他们从没见过这么能说话的海叔。
&ldo;他不认我&rdo;张仲青忽然非常心酸,有种说不出的委屈萦绕在胸口,她对老海都很好,唯独对我张仲青横眉冷对,这说明了什么?中午时,张家门口围观的妇女说到一句话忽然蹦进脑海:&ldo;这是有二心了。&rdo;她有二心了?张仲青忽然不敢往下想,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
&ldo;什么?少爷,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二少奶奶人很好的,这几年也行正立端,我天天见的,她好多年没见你,一定是害羞的,肯定是这样的。走,我带你进去见她。&rdo;
海随明走了两步,停下来,对陈三婶说道:&ldo;陈三弟妹你进去给二少奶奶说一声,就说她的夫君回来了,让她出来迎接。&rdo;
陈三婶一脸难堪,她不知道怎么办。
张仲青心里忽然空落落地,非常难受:&ldo;她不认我,老海,我们走吧。&rdo;他抬脚向大门外走去,被海随明紧紧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