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笙道:&ldo;那还磨蹭什么,卖主之人,我定要他不得好死。&rdo;高仲祺便道:&ldo;我安排人暗中查了他的住处,没有找到那些资料,而且他平日里不务正业,没有一点进项,居然还抽得起大烟,如此看来,他暗中里必是有同党供着他。&rdo;
秦鹤笙一怔,把眼睛眯了起来,望着茶杯里的茶叶沉沉浮浮,半晌道:&ldo;你说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些文件,不会是革命党吧?&rdo;
高仲祺便微笑道:&ldo;若是革命党,恐怕他们早就来找大帅开条件了,我看不是这伙子人,只怕是金士诚的什么亲戚朋友,金士诚毕竟做过大帅的机要秘书,知道得太多,手里又有大帅一些……不好的把柄,若是贸然杀了他,也未必能把他手上的资料弄回来,这如果是落到别人手里,难保不出现第二个金士诚,必要找出他暗地里来往的同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举灭了,场面上也漂亮利索些,免得落下口实。&rdo;
那山风迎面chui过来,将这秋日的热气都散了,在这高台之上,登高望远,便可将整个墨山揽入眼底,秦鹤笙慢慢地端起那杯君山银针喝了一口,半晌微微笑道:&ldo;仲祺,这些年我没看错你,你想事qg竟想得比我周全,就按你说的办。&rdo;
高仲祺便笑道:&ldo;我十五岁就跟着大帅,算来也有十多年光景了,若再不长进,对不起大帅对我的栽培。&rdo;秦鹤笙摆摆手,笑道:&ldo;我老了,这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rdo;他顿了顿,道:&ldo;承煜在邯平如何?我让他先在军中历练历练,他还适应吧?&rdo;
高仲祺眼眸里虽然波澜不惊,一派忠心耿耿的从容,然而刹那间心思百转,最后微笑道:&ldo;大公子初次接触军政,难免有些抵触qg绪,但如今不过是才开始,等日子长了,想必不习惯的也该习惯了。&rdo;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无功无过,秦鹤笙便朗声笑道:&ldo;你也不需这样替他说话,承煜xg子太温和,天生不是咱们行伍里的人,就先让他在邯平待着吧,我把他jiāo给你了,你终究比他多经些历练,要多照顾照顾他。&rdo;
高仲祺便微笑道:&ldo;我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大公子。&rdo;
天色渐晚,高仲祺出了墨山老宅,就见许重智和几名侍从官等在外面,那墨山上多是huáng槲树和杜英树,正值秋季,就听得落叶萧萧而下,更有无限凄凉之感,高仲祺走到汽车旁,许重智已经打开了车门,高仲祺道:&ldo;回邯平。&rdo;
许重智答了一声,&ldo;是。&rdo;关上车门到前座坐下,正要告诉司机开车,高仲祺连日劳顿,坐在车上就把眼睛闭上了,听得车子发动的声音,却忽然开口问道:&ldo;这里距离八埠口有多远?&rdo;
许重智连忙道:&ldo;距离八埠口倒是不远,但和回邯平的路是相反的,要绕一个大圈子,这样走恐怕要半夜才能到邯平,秋深夜冷,参谋长这几天连轴转地忙,还是早点回邯平休息休息吧。&rdo;
他却只是淡淡地&ldo;嗯&rdo;了一声,道:&ldo;先去八埠口。&rdo;许重智虽不解其意,但也不好再劝了,令司机开车去八埠口,那下山的道路一侧是成片的林木秋叶,猛然看去,恍若枯huáng色的城墙一般,突然刮起一阵风,就有枯huáng的叶子迎着风势飞舞起来了。
这一日根伯从楼下打了开水回到病室,就看到秦承煜坐在病chuáng上发呆,根伯看着承煜长这么大,对于承煜的心思,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便笑道:&ldo;我去买些糖果蜜饯来。&rdo;秦承煜被根伯的一句话惊回神来,见根伯一面笑一面望着自己,便有点尴尬地道:&ldo;那些东西我从来不吃的,何必去买。&rdo;
根伯笑道:&ldo;就算少爷不吃,等会儿贺兰小姐来了,也好拿出来招待招待。&rdo;原来秦承煜受伤住院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从贺兰身上起来的,所以贺兰十分地过意不去,隔了一天半天就要来探望一下。
他们主仆二人正说着,就听到病室外面传来脚步声,正是贺兰那极熟悉的小黑皮鞋敲地的声音,承煜已经转头去看房门了,温润的眼瞳里是隐隐的期待。根伯笑道:&ldo;我去泡茶。&rdo;他提着水壶一打开门,正好迎上了贺兰。
贺兰笑盈盈地道:&ldo;根伯好。&rdo;
根伯也慈祥地笑道:&ldo;贺兰小姐来得正好,我们少爷正等着你呢。&rdo;贺兰怔一怔,看着根伯笑呵呵地走出去了,便回过头向着秦承煜奇怪地说道:&ldo;这位老人家今天怎么这样高兴?&rdo;
秦承煜坐在病chuáng上,却摇头道:&ldo;我可不知道。&rdo;然而他却还是忍不住要笑一笑,贺兰走上前来坐下,道:&ldo;你今天好些了吧?&rdo;
秦承煜道:&ldo;我早就好多了,根伯非说再看看,耽误了这些日子,学校里的主任也一定要想,刚聘了个老师,没成想一转眼就变成病人住院了,还要平白地支付我薪水,只怕现在正想着要怎样把我辞退呢。&rdo;
贺兰道:&ldo;若是他把你辞退了,我就给你介绍别家学校,说不定拿的薪水还高些,反正包在我身上好了。&rdo;秦承煜又笑一笑,贺兰道:&ldo;你为什么要笑?&rdo;秦承煜道:&ldo;我听你说话总是qg不自禁想笑。&rdo;贺兰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瞧着他道:&ldo;大概你觉得我说的话都很没有道理吧。&rdo;秦承煜心中一动,怕她误解了,忙解释道:&ldo;我决没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rdo;
贺兰看他这样急,扑哧一笑,&ldo;我说着玩的,你倒和一个人一样,总是喜欢把我的玩笑话当真。&rdo;她见水果盘子里摆放着几颗梨,便先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手,静静地坐在那里给他削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