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律所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上电,因为实在是太累,我竟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林寒川打来电话,约我晚上在蓝吧见面。
我确实等他给我一个说法,就算是鸿门宴,也非去不可。我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他,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恰恰相反,他应该害怕我:或许他有棍棒,但只要他不能打死我,我就不会做跪着的那个‐‐他手中并无其他筹码。
&ldo;那些人,不会因为你下跪便对你仁慈。&rdo;这句话是很多年前我父亲教给我的,我想我跪了这么多年,到了这会儿才总算领悟了些,然而却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约在九点半,我提前半个小时到场,想弄点什么喝喝,稳定一下情绪。我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会有一场硬仗,可能免不了碰擦,也可能完全没有硝烟。
刚要了杯啤酒在吧台边上坐下,身后熟悉的声音袭来,直让人头皮发麻。我转过身去,看见百利甜和一个老男人坐在沙发里,说着令人作呕的情话。很快,他也注意到了我,接着迅速地与那男人低语几句,拎了包打算离开,老男人表情不悦,却也没有阻拦。
这事简直奇了。前一阵子他非我不嫁的那劲头还历历在目,怎么一夜之间便成了另一个极端‐‐避我不及了?
我生了好奇心,就走过去截住他,故意沉着嗓子撩他:&ldo;为什么这么怕我?&rdo;
他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把推开我。我便越是不让他走,将他拉至一处空地,问他:&ldo;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了?&rdo;
那一晚,我替左宁代了半斤多酒,吐得不醒人事,恰好那晚百利甜在我家楼下等我,向我讨要一个说法。也正是那晚之后,这小子就突然人间蒸发了。
他终于抬起头看我,目光中充满愤怒:&ldo;你跟左宁谈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rdo;
我说那都是过去式,没必要拿出来说啊。
他哼了一声:&ldo;差点没把我害死。&rdo;
我听出这话里有话,就问他:&ldo;什么意思啊?&rdo;
他说:&ldo;没什么意思。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以后我不纠缠你,你也别给我找麻烦,行不行啊哥,算我求你了。&rdo;
我平生最恨别人说话这种腔调,就说:&ldo;行,那我不问你,我直接去问左宁。&rdo;
&ldo;哎哎。&rdo;他忿忿地拉住我,&ldo;你要问了我就没好日子过了,那可不是好惹的主。&rdo;
我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看他:&ldo;早该这样吗,展开说。&rdo;
&ldo;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富二代,名义上弄个艺术学学,实际上就是混日子,他们有自己的圈子,基本不跟圈子外面的人来往,大多数张扬跋扈,做事只看心情,左宁在这帮人里面算是中心,但又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稍微低调一点,不怎么爱出风头,有点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手段很毒的……&rdo;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你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吧,用词还一套一套的。
左宁低调可能是真的,但你要说他喜怒不形于色,我简直要当街拜倒。
他说:&ldo;你先别笑,我给你讲个事情。他本科的时候和我们播音系一个叫何宇的人走得很近,几乎就是半公开的关系,后来这人劈腿了,跟一个小师妹好上了,结果没过几天,就听说这姓何的半夜从寝室阳台摔下去,摔断了腿,在家养了半年之后还是没法完全康复,留下后遗症,最后退学了。&rdo;
我说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说:&ldo;问题的关键在于何宇从来没住过寝室,一直住左宁给他租的小高层,而且听说那一晚他其实是被人扔下楼的。&rdo;
我突然有点不寒而栗,然而还是不能相信,我说:&ldo;你的意思是左宁做的?谣言吧。&rdo;
他问我讨了根烟点上,说:&ldo;一个月以后小师妹突然精神开始失常,闹得全院鸡犬不宁,最后被强制住院治疗了。要说这事跟左宁没关系,谁信?&rdo;
我心说我得信啊,要这小子真有这么阴毒,我应该已经死了几百回了,且回回都得是凌迟车裂级别的。我竖起大衣领子,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背,说你少抽烟,还要靠这嗓子吃饭呢。说完便往酒吧走去。
走出没几步,他在后面喊我:&ldo;你不会跟他说吧?&rdo;
我转身朝他摇头:&ldo;放心吧。&rdo;
这一刻我又有些疑惑了,因为他眼中的恐惧似乎是有理有据的,不像是编造出的谎言。
其实他说的那些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其他人身上,我都是会相信的,可是左宁……这太荒唐了。
回到酒吧的时候看见我那杯啤酒还在,就朝吧台过去,酒保探了身子对我说:&ldo;林检在二零六等你。&rdo;
我抓起杯把,吞了一口,问他:&ldo;几个人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