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当年,那绝对是年轻气盛不懂事。&rdo;陆长明把烟递过来,&ldo;你说我后悔不后悔?我肯定后悔!&rdo;
我坐直了身子,伸手抽来一根,还未送到嘴边,陆长明举着打火机送上前来:&ldo;知道你们大律师都抽好烟,你就将就一下吧。&rdo;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说老陆啊,也别过去事,将来事了,我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猜到个大概,你就把话往明里说吧。
他说:&ldo;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这回想请你帮个忙,跟我站一边,把你那好兄弟送走。&rdo;
&ldo;送去哪里?&rdo;
他大笑:&ldo;小贾,别装糊涂。&rdo;
这姓陆的简直精神失调,前面还是对不起老毕,这会儿又要把他弄死,不知是个什么逻辑。
我也大笑:&ldo;你说的那地方太远,就算不为兄弟,我本事也不够啊。&rdo;
他说:&ldo;你本事不够?杨光够难弄了吧?你不也……&rdo;
我心情复杂地嘬着过滤嘴:&ldo;那我要是不帮的话?&rdo;
&ldo;小贾,我们虽然没有正面打过太多交道,但这些年你在中院吃的也算开吧?想想为什么。&rdo;他意味深长道,&ldo;而且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昨天一夜舒服吧?&rdo;
我眯着眼睛朝他点头:&ldo;行吧,你先把我放了,我得考虑两天这事要怎么操作。反正我也跑不了,你有的是办法把我弄进来。&rdo;
他很满意,挤着三角眉拍了拍我的肩膀:&ldo;人人都说你贾臣无情无义,只谈利益,不讲人情,要我说啊,做对的事情,不为私情所困,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rdo;
我挑了一眉毛的冷淡看着他,没说话。
&ldo;但是今天还不能放你,你那已经立案了,得走个过场。&rdo;他说,&ldo;先委屈你几天,哥哥将来折现补偿你。&rdo;
我连声说好,脑子转得比小学奥数时比赛还快。
56、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束手就擒之后起码弄清楚了一件事情:老毕究竟回石城为的什么?一为让我吃点苦头,二为让陆长明吃点苦头。为我,那是往好了去,而为姓陆的,只能是往坏了走了。
如果不做点调查,你绝不会知道老毕在西南时是怎么发的迹,也不知道他究竟攀上了哪根高枝。这里面的故事曲折动人,荡气回肠,大可作剧本:事件鲜活,元素多重。尽管离了婚,但在岳丈的庇护下,老毕依旧是双翼饱满着回来的,是带着仇恨与希望回来的,是借兑现当年毒誓之名回来重获新生的。
循着这根主线,我们可以发现,老毕与陆长明,这对命运的冤家,十年后终于再次相遇了。这次相遇发生在半年前,发生在那半山腰的香火圣地禅觉寺。现在想来,那次偶遇实际并非偶然,而是铁打的刻意安排。实际禅房里老毕与陆长明韩元的相见并无尴尬,而是充满了警告。
那是老毕给的第一个警告。
这期间,陆长明并非浑然不觉,他年轻时虽然张扬,这些年在官场里混着也学到了几分沉稳,顺理成章地,他摸了老毕的底细,而这一摸,让他再也寝食难安。当晚,老毕宴请建设口以及我们几个兄弟,散席时我于酒意朦胧中瞥见这城市奇景一出:一袭黑色长裙的韩元,挺着一对波涛汹涌,上了老毕的q7。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当时我想,应该是快乐的事。现在我却又明白了:他们两个,至少有一个不快乐。
我相信老毕对韩元还是很有感情的,陆长明这一让步,极有可能让老毕坠入在温柔乡了,进而放弃全盘计划‐‐我相信老毕此行更多的是为了新生,某些时候超过了旧怨。但陆兄还是走急了一步,他以为一个孩子能让老毕彻底安定下来,能让一切都平稳过渡。就在他洋洋自得大呼巧计不可破也的时候,一颗子弹炙热而奔放地擦过老毕尚未结痂的伤口:这厮在西南时离婚正是因为精子存活率为零。
于是老毕这个坚强隐忍的男人终于再次崩溃了,他变得和十年前一样消沉,不同的是十年前他一无所有,除了死别无他求,如今他什么都有了,除了死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计划落空的韩元又回头去找陆长明,但这时的陆长明也不敢收她了,因为他忌惮老毕。于是打完胎的韩元吸毒了。
这可以看做是老毕的第二个警告。
复仇计划又被全盘提上了日程,毕柯生意照做,和尚照当,占山为王,盘踞禅觉寺里指点江山,学人西北窑洞打嘴仗。然而他计划的越好,风险也就越大,他需要他的本地兄弟站在他那边,但很明显老顾选择了逃避,林寒川又深陷体制中无可自拔,他并不属于他自己。
老毕归来后的两个计划在最后出现了互相拆台的局面:他想帮我这个著名的黑律师完成一个道义上的自我救赎,却又希望我能在关键时刻帮助他搞垮陆长明。这两件事本身就是矛盾的,这个矛盾最终在佟帅案上达成了共识。这是个极危险的对抗公权力的案子,而我,则被道义绑架陷入了困境。
因此老毕千方百计阻止我代理这个案子,阻止我出庭,他想捞我,表现得非常急切,而陆长明也从这个点看到了契机‐‐他们都想争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