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珍一笑:“这也不难,过几日便是重阳,你把这封信交给她,依计而行便是。”说着起身至床前妆奁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绯袖,“办法教了她,究竟如何,要看她够不够聪明。”
绯袖大喜过望的接了,连连叩头:“奴婢替我家主子给娘娘叩头,来之前主子说若贵妃娘娘能帮主子重获君恩,主子没齿不忘!”
艺珍淡淡一笑:“她帮过本宫,本宫帮她一把,也是应当,拿回去让你家主子看后焚毁,回去吧。”绯袖把信塞进怀里,又磕了几个响头才起身离去。
外面的采兰端茶进来,笑着说:“那姑娘来时面露忧烦,去时欣喜万分,看来娘娘是要帮她主子这一把了。”艺珍接过茶:“本宫只是投桃报李,成与不成,全看天意。”
“哪有那么许多天意,还不是娘娘心地善良提携她。婉嫔得宠,她在西厢住着,就像热油锅上煎着烤着,日子如何过得!”撷芳捧了果子放在几上,接口道。
艺珍一笑:“本宫在宫里的老人之中,没有交好之人。这个郑昭仪是新人,得宠又失宠,人情冷暖已经看透,才会对本宫真心。中秋夜宴,本宫一时错着,反给婉嫔锦上添花,她婉嫔心里未必感激我,恐怕还会忌惮疑忌我。如今给郑昭仪雪中送炭,料想她得偿所愿定然忠心于我。”
撷芳剥了个橘子递给艺珍:“贵妃娘娘蕙质兰心,如此有韬略,来日定然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艺珍剜她一眼:“这话这里说说就算了,来日再说,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撷芳缩缩脖子:“奴婢知错了,以后定然管住这张嘴。”艺珍冷哼一声,闭眼斜躺下去,采兰忙塞一个软枕在艺珍背后,一面蹲下给她捏腿。撷芳取了团扇,给她扇风。
映雪见绯袖面带喜色小跑着进了院子,知道所求如愿,忙不迭的拉过她到一旁给她擦汗:“如何?贵妃娘娘答应了?”绯袖连连躲着:“主子使不得,折煞奴才了!贵妃娘娘已经答应了,这是娘娘给主子的信,贵妃娘娘嘱咐主子看过要烧掉。”
映雪接过信丢下绯袖,慌忙坐在桌边拆看一看,不多时看完,喜上眉梢的烧了信,取了一个镯子塞给绯袖:“这件差事你做的极好,这是我赏给你的!”
碧裳一旁眼珠子几乎掉下来,映雪一笑,招招手叫她到面前,耳语几句,末了说:“快去吧,做好了一样有赏!”碧裳点点头,飞似的跑出去准备了。
朱元璋午后在暖阁里面睡了一觉,醒来日已偏西,走到正殿,坐下看了两份奏折,正觉得嘴巴有些没味道,太监而聂端来一个精巧炖盅,朱元璋待他揭开盖子,往里一看是一盅薏米菊花雏鸽汤。
“菊花入馔,心思巧妙,味道更是不错,你做的不错。”朱元璋喝完意犹未尽的夸赞而聂。而聂慌忙带笑解释:“这汤是小的端来的,小的却不敢冒领了别人的赏赐。”
朱元璋眉毛一挑:“哦?那你说说是何人所为?”而聂一笑:“是太极殿的人送来的,那人还在外面,陛下是否问问她?”朱元璋点点头:“让她进来。”
一个宫女垂着头进来,朱元璋问:“你是太极殿的?你既来送汤,这汤可有什么讲头嘛?”那丫头头埋得更低:“薏米有健脾去湿、舒筋除痹等功效。鸽肉性平无毒,滋补肝肾。此汤加了菊花,补气清火,平肝明目,最夏末秋燥时食用,服食后有利于陛下龙体康健。”
朱元璋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嘴巴倒是利落,有赏!”忽然又问,“你是婉嫔宫里的?”丫头摇摇头:“陛下猜错了,我是太极殿西厢的。陛下只知婉嫔,忘记了郑昭仪么?”
说着一抬头,却是郑映雪穿了丫头的衣服在阶下回话。朱元璋一看是她,愣了一下,倒也不生气,挥挥手,而聂识趣的带着其他人退出门去。
朱元璋招招手,映雪拾阶而上,走到朱元璋身旁,朱元璋以手一带她,映雪顺势倒在朱元璋怀里:“陛下还没有回答妾身的话,难道只记得婉嫔姐姐,就忘记了我么?”
“朕并不是忘记你,实在是你性子太执拗,朕宠爱其他嫔妃,是天子之权,雨露均沾。你不明事理,只顾拈酸吃醋,动辄砸东西骂人饮酒失仪,朕如何能开心?”朱元璋捏起她的下巴,“譬如你一直是这样如水的性子温柔些,沉静些,朕如何会不宠爱你?”
映雪埋头进朱元璋胸前:“那如果雪儿变得懂事,陛下会不会更宠我?”朱元璋哈哈一笑:“自然。”映雪扭一扭腰肢:“那陛下如今宠一宠雪儿可好?”
朱元璋打横一抱她,站起身进了西暖阁。暖阁里的娇笑轻喘传出窗外,而聂淡淡一笑,命内侍官记下:太极殿郑昭仪九月初二,西暖阁承宠。
这一次复宠,郑映雪的势头同刚刚得宠一样,连续几日午膳晚膳夜间侍寝都是她一人,三日后,同婉嫔一样,无子无女封为安嫔,而且九月初八,下旨移居艺珍之前住的万安宫。
宫里人免不得又私下议论,阿秀听见碧痕来说,也不关心,低头继续练字,素心一旁道:“这安嫔复宠晋封嫔位,而且迁居万安宫,可见手段高明。”阿秀一笑:“手段若是自己的,旁人又看不出,是高明,若是有人指点,又太流于表面,就不是高明,是蠢。”
素心一笑:“皇后娘娘此话自然是看穿了?”莺儿一旁抢先道:“慢说皇后娘娘,我都看得出这十有八九是贵妃娘娘给她指的路。”燕儿替阿秀换了一张大纸展平:“宫里几乎传遍了,绯袖初二近午才去找过贵妃娘娘,午后,安嫔就西暖阁侍寝了。”
阿秀以笔蘸墨:“连你们都知道了,宫里便人人都会知道。婉嫔无端端被盖了风头,这口气是一定会找人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