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想。&rdo;宛海半点没迟疑,直接回道。然后她顿了顿,又面露愁苦之色,&ldo;可是想归想,总不能真的让他一直记得我啊……&rdo;
&ldo;我可以做到。&rdo;卢九尾转头定定看着她道。
宛海可能没想过卢九尾真的能做到她所想之事,在听到她如此坚定地回复自己之后,她愣了半晌,像是在思考。然后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看着卢九尾,认真地摇了摇头了,&ldo;不用了,我又不回来了。让他一直记着,得多难受啊。&rdo;
宛海其实很想让白德松记她一辈子,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与其让他难受,倒不如渐渐淡忘。人总得向前看,不然往后日子这般长,岂不无趣。
&ldo;只是让他知道你的心意?&rdo;卢九尾重又确认一遍。
&ldo;嗯,他能明白我的心意,便就足够了。&rdo;宛海用力点了点头。
卢九尾静静看了她一瞬,然后只得张口道了一个字,&ldo;好。&rdo;
宛海走的这一日,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如三月春,天空澄澈如洗。头顶有大朵大朵的云彩,还有偶尔飞过的雁雀。立于医庐之外,还可见远处隐隐青山,山风雾岚。
宛海临走之前,转过身来仔细看了看卢九尾。她面上没有惧色,没有不安,只有眼里满盛的盈盈笑意,像是日月星光,&ldo;小宛此去时日悠长,莫要牵挂。&rdo;
她叫卢九尾莫要牵挂,也叫白德松莫要牵挂。
如此这般,便真的去了,一去不复返。
白德松在宛海去往天庭三日之后,终于回了医庐。那时卢九尾见他真像是个刚牢房里里逃出来的死囚犯。胡子拉碴,衣服破烂。眼睛空洞,满目沧桑,活活老了几千岁。
卢九尾没说话,只是在院子里燃了炉子,要给他煮茶。
&ldo;老卢,这花儿怎么都掉了?&rdo;白德松坐在院中石桌旁,抬眼瞧着头顶的秃皮树枝,疑惑道。
他记得他走的时候,这里的桃花开的正盛。
&ldo;被我摘下来酿酒了。&rdo;卢九尾开口回道,看也不看他,只顾着拿柄小蒲扇给炉子扇火。
&ldo;酿酒?用这么多桃花……?&rdo;白德松觉得匪夷所思。
卢九尾也觉得更匪夷所思。
不过她觉得匪夷所思的是,白德松都落魄成如今这副&ldo;人不人鬼不鬼&rdo;的邋遢样貌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与她扯东扯西。她觉得他要是有时间,应该先去河边洗把脸。
&ldo;老卢,那酒能给我喝两口吗?&rdo;白德松继续盯着头顶光秃秃的枝桠。
&ldo;酒刚下地,还没入味儿。&rdo;卢九尾与他实说。酒是三天前埋的,还不算酿成。
&ldo;没关系,你给我喝两口。&rdo;白德松显出一副全然不在乎的神情。
&ldo;你等等,我来挖给你。&rdo;卢九尾听他坚持,便顺手丢了蒲扇,蹲到院子一旁小角落里,对着块地刨了许久。
然后她从泥里将那坛沾满泥巴的酒坛子抱了出来,大手在酒坛子上擦了擦,这才摆到了白德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