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是这里吧?这就是秦大郎说书的地方吧?”
站在健壮汉子身后留着胡须的老者眯着眼睛,抬头仔细瞧了瞧牌匾点点头。顿时除这一老一壮之外的其他人立刻高兴起来,七嘴八舌地一边和身边的人说着有关秦大郎的事情,一边跟着领头人拥挤着往方氏菜馆进去。
一人说:“秦大郎人真好,富贵了也不忘咱们这些老乡,还自掏腰包请咱们到菜馆吃饭听他说书!”
另一人说:“那是,秦家人都是热心肠,当年他爹娘心眼儿就好,秦大郎当然也一样!”
几人夸赞了一番“秦大郎”的好,引得周围食客不住猜测,这些人口中的“秦大郎”怕就是方氏菜馆里说书的那位秦关之,而这些人就是秦关之的同乡。
秦关之是晋江下游水灾逃难而来的难民,这件事所有听过他说书的食客们都知道,而现在听秦关之的同乡说秦关之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那是不是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这些同乡都是认识秦关之认识秦家人的,自然应该知道秦关之是否在家乡杀过人才对!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那群正在往菜馆里走的人又换了话题。
只听那健壮青年道:“没想到秦大郎肚子里居然能有这么好的故事,以前在村里没发现啊!”
一人仿佛之前听过秦关之的故事,紧接着感叹:“是啊,那么多离奇的杀人案件,可谓是闻所未闻啊!”
正说着,那身后德高望重的老人冷哼一声道:“尔等懂甚!秦家曾有过在前朝当推官的先祖,这些案子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如今不过将其重新改编罢了,若非他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焉能将这些故事讲给你我听?”
一人震惊:“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不听岂不吃亏?唉哟那得赶快去抢个前面些的座位!”
这人一开口,其他人也像是被点醒了一样,原本还慢悠悠的队伍顷刻间便全都进了方氏菜馆,原本寂静的馆内传来喧嚣声。
站在门口犹豫的食客们早在听到那老者说“推官”的时候就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了,对于秦关之之所以有满肚子的离奇案件故事是因为先祖中又推官一事,他们在肚子里转了三回,立刻深信不疑。
但凡家族都有所传承,比如做脂膏的人家,就会把做脂膏的方子一代代传下去,比如读过书的人家,就会把先祖做过笔记的书册流传后世,所以若是有户人家家中先祖是个推官,这位先祖将自己办理的有所耳闻的案件记录下来讲给后人听,以期后人继承他的断案本领……
这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
听着可比秦家大郎是个杀人犯靠谱多了!
“怪不得秦小郎君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杀人手法,原来这些案子都是他先祖破的!”
一听秦家先祖曾当过推官,食客们连带着对秦关之的称呼都变了一变,原本还犹犹豫豫的神情立刻就变得狂热起来——
这可是传承之物啊!
就算不像是脂膏的方子那样能赚钱,也不像书册那样可以遗泽后人,但那也是一家从古到今传下来的东西!
听了说不定就能知道该如何审一个案子了!
“我就说不对劲,秦小郎君不过十几岁的瘦弱孩童,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如何杀的了人?”
“就是,秦小郎君一看就不是能杀人的人!”
“……这菜馆里那么热闹,必定是秦小郎君开讲了吧?”
“……也不知包拯他们上京赶考走到哪里了?”
几人在门口叨叨了几句,忍不住就往方氏菜馆里伸脖子看,当他们看到前面四排已经坐满了人,就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
等到晚上,秦门再一次来到方氏菜馆说书的时候,冷落了一天半的方氏菜馆又一次回到了之前说书时那热闹的模样,甚至比之前更加热闹。
秦门看着那群围在角落里之前从未见过的士人,心下了然。
……
虽说是要找人散播更真实的流言,但秦门并不是真的让方长花钱雇人去“炒作”的,有林孝鹏的前车之鉴,雇人“炒作”出来的流言传播速度虽快,但要被反驳也很容易,无根无据,只要稍加解释难有人信。
秦门自认自己段位比那云来楼的老板高多了,不愿效仿那小人的行径,自己在家里与方长商量了一下,当即便掏腰包到市场上买了口锅出了城,往郊外的老村长家去。
老村长一家人在郊外认领了一块田,住在村里,如今算是都城农村人。秦门到村长家已经是晚上了,他先送上了贵重的礼物——一口锅,表达了一番对当初老村长在他重病时候没有放弃他的感激之情。
这些感激当然都是真的,之前他特地请了和他一起逃到都城的同乡们吃饭,为的就是表达这份感激,而他对有亲自照顾他的老村长和宋家两兄弟的感激更深一点,宋家的那口锅已经送了他们,村长家的却因为那时候钱不够没能送过去,如今他领了端王府的一月一两银子的工钱,自然有钱能补上给村长的那口锅了。
老村长收下了锅,便留了秦门吃饭住宿,一边喝着酒一边和秦门忆往昔。
老人家都格外喜欢忆往昔这个环节,他们会从面前这孩子小时候开始回忆,一直回忆到现在,然后就会忍不住开始回忆这孩子的父母,和他有过接触的这孩子的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