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可使不得,两位少爷不用如此多礼,请进去奉茶吧&rdo;
张老太爷笑道:
&ldo;我一听说你们到了,就赶来瞧瞧,以后离得近了,免不了来往的,也不用虚头吧脑的客气,倒没意思了&rdo;
一众人进了正堂,正中是堂屋,两边放了两把太师椅,中间隔着几案,堂屋正中间,挂着一幅写意山水,有两幅楹联,左边是:&ldo;水清鱼读月&rdo;右侧是:&ldo;山静鸟谈天&rdo;
侧面有屏风,隔着里面的耳房,布置的文雅不俗。张云卿把张老太爷让到上座,两位张府的少爷,在侧首落座,一时吴贵奉上茶来,老太爷浅浅抿了一口,目光扫了一圈,落在蕙畹身上。
张老太爷知道,这大概就是涨云卿的小女儿,满月时,自己起名的那个小丫头,今年该六岁了吧。
年纪虽不大,可是站在那里,却十分稳重妥帖,穿着半旧的红袄绿裤,梳着两个抓髻,眉目清秀。最难得的是,她身上自有一种少见的从容和书香气,竟然比年时,家来给自己拜年的几个孙女,都要出挑些。
遂起了兴致,招手让她过来,蕙畹看了自己爹娘一眼,才走了过去,又福了个礼,立在一旁,张老太爷笑道:
&ldo;这一阵打岔,倒是差点错过去了,刚才你说知道,外面那颗花树和你读的一首诗文有关,你倒说来我听听如何?&rdo;
他们一进来,蕙畹就知道,他就是小时候,给自己起名字的那个张老太爷,这几年,他没什么变化,不过旁边的两个男孩子,倒是大了很多。虽有些官宦子弟的高傲,看着也不像什么纨绔子弟。
而且蕙畹很清楚,自己爹爹之所以谋到这个小官,完全是这位张老太爷的器重提拔,可想而知,如今爹爹已踏进了官途,即使不想,也必须遵循官场上的规则。
而没有后台和门路,绝对是死路一条。所以,张蕙畹知道,自己一家子要想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势必要紧紧靠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张老太爷才行。
想到此,张蕙畹拿了个主意,不卑不亢的道:
&ldo;前些日子,小叔教我们读了一首苏学士的《海棠》: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我想诗中咏的,就是外面那株海棠树吧&rdo;
张老太爷微微挑眉:
&ldo;倒是真知道,可还知道别的&rdo;
张蕙畹想了想道:
&ldo;还知道一首宋词,也是写海棠的: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rdo;
清越的声音,背诵着诗词,悦耳好听,张老太爷道:
&ldo;可知道是谁写的&rdo;
&ldo;李清照,宋朝的女词人&rdo;
张老太爷微微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
&ldo;是个聪明的丫头&rdo;
转头对张云卿道:
&ldo;你这个丫头真聪明,可是你亲自教的&rdo;
张云卿看了一眼蕙畹,不免有些自豪的道:
&ldo;这丫头从一岁多,就跟着我识字,一开始,看她有兴趣,就教了她几个字,谁知,竟然是个过目不忘的,比她两个哥哥,都强上许多。故此,我和云昊就轮番的教他识字读书,如今,倒是能诵读几篇四书里的文章了,只因平常她独喜欢诗词,就捡着简单易懂的,教她一些,想是记住了,来这里卖弄,倒惹老太爷笑话&rdo;
张老太爷摆摆手:
&ldo;你特意的谦虚了,我的几个孙女,如今都十岁来往了,可也没你这丫头的见识呢,可见她的确聪明的紧&rdo;
侧头看了看博文博武:
&ldo;你这两个小子如今大了,你又得了差事,云昊也要闭门苦读,哪里有时间教管他们,没得荒废的学业。如今倒有个便宜的岔口,平安王世子如今也十四了,当今圣上体恤,遣了身边的大儒,并弓马骑she的师傅,前来教授世子。因平安王怕世子独自读书,孤寂无伴,故要选几个平安城里的官宦子弟陪读,我这两个孙子,过些时日,就要进平安王府上学了,你若愿意,我和平安王说句话,让你这两个小子也一并去了吧&rdo;
张云卿暗暗掂量,虽是个好机会,可自己的官职卑小,恐两个孩子,被欺负了去,遂有些踌躇。张老太爷看他的样子,就大约猜到他的顾虑了,遂笑道:
&ldo;孩子们要放开手去,让他们自己进学才好,总不能一辈子护着他们,且,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要知道,若不是圣上体恤世子,恐那大儒也不会屈尊来此的&rdo;
张云卿道:
&ldo;您说的大儒,可是前任帝师洪老先生&rdo;
张老太爷笑着点头:
&ldo;真是他,他的孤僻和他的学问一样有名声呢&rdo;
张云卿一听说是洪先生,知道这是两个儿子的造化了,急忙千恩万谢的应了,张老太爷看了蕙畹一眼道:
&ldo;可惜蕙畹是个丫头,不然也跟着哥哥们去了,将来必成大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