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尔达必很亲切地问候贝合尼耶老妈的身体状况。她正在削一种叫&ldo;香肠&rdo;的马铃薯,身旁放了一只大袋子,装得满满的。胡尔达必请贝合尼耶老爹打开达尔扎克的房门。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达尔扎克的房间。它的布置发冷,它又冰又暗,房间很大,但家具并不多:一张橡木床,一张梳洗台,位于墙壁j1点凹进处。这面墙上有两个凹进的窗洞,是就着原来的炮口挖大的。墙壁非常厚实,挖出来的空间也很大,使这个j1点像是大房间中的小房间;达尔扎克将它当盥洗室用。j2点的窗洞较小,两个窗洞都嵌着粗重的铁栏杆,连手都很难伸出去。床脚很高,床头靠着外墙,床身紧邻玛蒂房间的石墙。方塔的一隅,也就在我们正前方,是一只橱柜;房间中间摆了一张独脚圆桌,上面有些科学书籍及写信的文具。此外只有一把扶手椅及三把椅子。这房间除了橱柜,是不可能藏得住人的。所以贝合尼耶夫妇每次整理这房间时,都会查看一下这放衣物的柜子。有时胡尔达必也会进来看看,顺便搜查一下。
他当着我的面检查了衣柜。接着,我们走进玛蒂的房间。我们很确定没有任何人留在达尔扎克的房里,因为我们一进来后,一向谨慎的贝合尼耶老爹就已从里面将通往走廊的门闩拉上。
玛蒂的房间比她先生的小一点,但因为窗户位置的关系,光线很充足,气氛也较愉悦。我看到胡尔达必一踏入房间,脸色就变白了。他稚气忧郁的脸孔转向我,说:
&ldo;桑克莱,怎么样,你闻到黑衣女子的香气了吗?&rdo;
我的天,没有!我什么也没闻到。这房间的窗户,就像其他房间一样,都有栏杆围住,窗户敞得大开,一阵微风吹动挂在靠墙衣柜那根金属杆上的布幔。房间另一头摆着床铺,这衣柜的脚很高,挂在里面的衣裙睡衣,还有布幔都没有及地,所以若有人躲在里面,一定会露出他的小腿及脚;此外,挂衣架的金属杆非常细,也无法承受人的体重。可是胡尔达必还是很小心地检查这个衣柜。这房间里面没有橱柜,只有盥洗台、书桌、一把扶手椅、两把椅子及四面墙。上帝见证,只有我们站在这些家具中间!
胡尔达必看了床底下后,挥手示意离开这个房间,他自己最后一个走出来。贝合尼耶老爹立刻用小钥匙锁上门。他把钥匙放进外套前胸的口袋后,马上扣上口袋。我们绕过走廊,走进老巴布的房间,没人在房间里。它被隔成一间起居室及一间卧室,里面设备也如达尔扎克房间般简单,家具不多,一只橱柜,一个空空的书架,门都没开。当我们离开后,贝合尼耶老妈将椅子搬到了门槛上,这样光线较亮,方便她工作。她一直在削香肠马铃薯。
我们走进贝合尼耶夫妇的房间,它和其他房间一样朴素。方塔其他楼层都没人住,借助一座位于两夫妇房内的小楼梯相通。楼梯底端在04点,可通往塔顶。贝合尼耶房间的天花板有道活门可开闭这个楼梯。胡尔达必要了一把榔头及钉子,将活门钉死。如此一来,便没有人可使用这座楼梯了。
原则上说来,什么都逃不过胡尔达必的眼睛;事实上亦然。他巡视了方塔一圈,等我们离开后,只有贝合尼耶夫妇还留在那里。我们也可以确定说,达尔扎克的房间从那时起,直到几分钟后贝合尼耶老爹打开门让达尔扎克进去为止,并没有人。我马上便要叙述这件事。
那时差不多是四点五十五分。胡尔达必及我在达尔扎克房间前和贝合尼耶老爹分手,走到鲁莽查理庭院。
那时,我们走到b3点老塔的土台上,靠着护墙往下望。我们两人都被红岩映出的血色光芒吸引住。就在这时,我们在巴玛大洞前,看到老巴布忙碌晦暗的身影。巴玛大洞位于壮丽迷人的红岩中,正面张着神秘的大口。整个大自热中,只有老巴布是黑色的。海中突起的红色悬崖灿烂四射,使人以为正冒着刚诞生时的地心之火,热力四射。这位现代的葬尸人好像搞错了年代,穿着他古老的礼服,戴着特异的帽子,令人心悸不安。他站在这座有三十万年历史,由火烫的岩浆形成的、在史前时代时是人类栖身处的岩洞前。为什么这可怕的掘墓人要站在这火烧般的地方?我们看到他举起他的头颅,他在笑……他在笑!他的笑使我们很不舒服,耳朵及心脏好像被笑声撕裂了。
我们的注意力由老巴布转到达尔扎克身上。他刚经过园丁暗门,穿越庭院。他没看到我们。啊!他一点也不笑!胡尔达必咕哝着,他知道达尔扎克已没耐心了。他跟我说,下午时,达尔扎克告诉他:
&ldo;八天太长了!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忍受这种折磨!&rdo;
&ldo;你们要去哪儿?&rdo;胡尔达必问他。
&ldo;去罗马。&rdo;
当然现在玛蒂只会跟他去那儿。胡尔达必猜想,可怜的达尔扎克认为教宗可以解决他的问题,所以才计划这个旅行。可怜的达尔扎克,我们不能笑他有这种念头。我们一直目送他,直到他进入方塔大门。他真的再也受不了了!他的背驼得更厉害,双手插进口袋,一副厌倦了一切的样子,所有一切!没错,双手插在口袋里的他看起来万念俱灰,可是等一下!他的双手可以由口袋抽出来,而我们也有可能失去笑容。我必须承认,由于天才胡尔达必的推理,达尔扎克令我尝到了天底下最恐怖的寒颤滋味。谁会想到?谁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