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开动摇动时,胡尔达必命令仆人重新拿好猎枪,听从他的命令。不过他要他们在无法活擒他时才可开枪。然后他用肩膀再次撞门,门终于倒下了。他领先冲进房间。
我们走在他后面。在门口时,所有的人都凝住不动,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第一,拉桑竟在房里!哦!看得很清楚,整个房间里,我们只看到他。他很平静地坐在一把扶手椅中,就在房间中央。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祥和而且专注。他的手臂平放在扶手上,头靠着椅背,好像要对我们演讲,等我们提出意见的样子。我似乎看见他嘴上讽刺的笑容。
胡尔达必向前走了几步,他说:
&ldo;拉桑,拉桑,你投降了吗?&rdo;
可是拉桑不回答。
于是胡尔达必碰碰他的手及脸‐‐拉桑已经死了。
胡尔达必指给我们看他的戒指。戒指的镶盖是开着的,里面原先已装有夺命的毒药。
瑞思倾听他心跳,然后宣布一切都结束了。
他说完后,胡尔达必请所有的人都离开方塔,忘记这个死人。他神色严肃,对我们说:
&ldo;我会处理一切。这是一具多出的人体,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消失。&rdo;
他由瑞思做翻译,指示华特去做一件事:
&ldo;华特,将装多出人体的袋子拿来!&rdo;
然后,他要我们离开,我们都服从他的命令,留他一人面对他父亲的尸体。
我们离开后,就扶着达尔扎克到老巴布的起居室休息。他不太舒服,可是这只是暂时性的疲惫。他一睁开眼,就对着他美丽的玛蒂微笑。她的脸色好像在说,她刚在近似奇迹的情形下,找到失去的亲爱丈夫,她怕再次失去。他要她别担心,说他一切都好,然后要她及艾蒂离开。这两位女士离开后,瑞思及我连忙检视他的身体状况。我们实在不明白,奄奄一息被装进袋子里的他,怎么能存活到现在,出现在这衣橱中?我们脱下他的衣服,拆开又重新包好他胸口的绷带后,知道这伤口并不如我们想像的严重。这伤口虽使他立即昏迷过去,但并不致命。达尔扎克是在与拉桑打斗时挨了这一弹的,子弹卡在胸骨上,造成外出血,所有器官都被震到,但生命机能毫未受损。
我们看过受这种伤的人,他们在别人都以为他们已死了的几小时后,竟能起死回生。我想起我一位好朋友的故事,因此而安下心来。我那记者朋友跟某音乐家决斗,在对方还来不及开枪前,他就射中对方胸口,一枪毙命。这使得他伤心不已。突然,那死者站起来,朝我朋友大腿射了一枪,害他那条腿差点得锯断,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在床上。那个音乐家后来陷人昏迷状态,可是第二天就能起床到大街上散步。他和达尔扎克一样,都是子弹打在胸骨上。
我们包好达尔扎克的伤口后,杰克老爹走来,掩上起居室的门。我自问为什么这老好人那么谨慎。这时我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及拖尸体的声音……我想起拉桑、装多出人体的袋子,还有胡尔达必。
我请瑞思继续照顾达尔扎克,跑到窗户旁‐‐我没有弄错,庭院上果然是那列阴森的队伍。
这时天快黑了,事物都变得灰暗。但我认得出华特守在园丁塔门口,盯着洪水区,很明显地,他准备阻挡所有要进入鲁莽查理庭院的人。
我的目光转向水井,胡尔达必及杰克老爹的两个黑影弯向另一个黑影。我很清楚这团黑影是什么。在一个恐怖的夜晚,它装过一具人体,袋子好像很重。他们将它抬到井口上。我可以看到井口没盖子,那个平时盖在井上的木板已被拉开了。胡尔达必跳到井栏上,好像认得路的样子。杰克老爹将袋子推进井中,扑在井口,仍拉着那个我看不见的袋子。然后,他直起身子,将木板盖上,小心地将盖子及铁棍放回原来的位置。那声音让我想起,我在发现&ldo;澳大利亚&rdo;之前也听过这声音。那一夜,我跟着一个突然消失的黑影,鼻子撞上了新堡关闭的大门……
我要坚持到底,直到最后一分钟,我要看,我要知道……我仍担心许多尚未清楚的事情!我只知道最重要的事实,可是我不知道所有的事实‐‐或许该说是,缺少能解释真相的细节。
我离开方塔,回到新堡的房间。站在窗前,我远眺海面上的影子。夜色阴暗黝黑,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努力倾听,但连海上的摇桨声都听不到。
在远处,很远的地方,反正是在我觉得很遥远的海面上,在地平线上‐‐其实应说是正对地平线的地方,有一条落日余晖形成的红色地带。突然,一团黑影进入了这片红色条状区域。这团黑影又小又暗,可是因为我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这黑影身上,所以感觉它很巨大壮观。这是一艘在海波上浮动的船影。然后它停下来,我看到胡尔达必的影子站了起来。我认得出是他,清楚得就像他站在十米外一般。他身后的红色背景将他的动作映得一清二楚,哦,他并没站多久……他弯下腰,很快抬起一个重物,这重物和他的影子混在二起。接着,重物被夜色吞没。这孤身一人的小影再次出现,他又弯下腰一会儿,然后坐进船中,小船开始前进。直到完全离开这片红色,接着这片红色也被夜色淹没了。
胡尔达必刚刚将拉桑的尸体投入海格立斯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