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谢青鹤悬挂在马车上的夜灯,一晃一晃的,在夜色中有着淡淡的光晕。
“我如今有些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我自上山就是大师兄指定的下一任继承人,和养在苗苗山居的师兄弟们都不一样。平时师父对我教养严格,外门的师弟们只要做得‘尚可’,就能获得褒扬,我若不能‘完美’,就看不见师父的笑模样……”
“想来我的资质也仅是尚可,远赶不上当年的大师兄。师父见我不及他,心中难免抑郁。”
“我不好归不好,师父也没有放弃栽培我。”
“因为,大师兄不在了啊。”
“大师兄不在了。师父还在时,我是掌门弟子。有朝一日师父登真,我就是掌门。我若事事都求师父救我,师父帮我,他日师父飞升,满门弟子都依着我、靠着我的时候,我也不能给师父烧封信上去,求师父再帮帮我吧?”
这番话使谢青鹤也沉默了。
这事算来算去,还得是他的锅。若他十一年前不曾隐居,回寒山居住,伏传不会活得这么艰难。
上官时宜已衰老,伏传还稚嫩,是谢青鹤的“失踪”,逼迫伏传过早地承担起宗门重任。
若伏传被谢青鹤收归门下,谢青鹤继续做着寒江剑派的掌门弟子,如今肩负重任的是早已羽翼丰满的谢青鹤,伏传尽可以在他膝下自由快乐地成长。
谢青鹤对得起天下人,唯独对不起伏传。
“这也无妨。”他看着漆黑无光的前路,轻声承诺:“我在你身边。我会帮你。”
伏传瞬间兴奋起来,说道:“谢师叔!我也不知道为何,待在师叔身边就特别安心。”大约是见过了师叔的功夫身手,师叔好厉害!
“有师叔这样的大高手跟在身边,便是寺里的和尚,我也不怕!”伏传道。
和尚么。
谢青鹤想起往事。
我若跟在你身边,那和尚只怕不敢露面。
半夜得知寒江剑派派出外门弟子救援的事,伏传兴奋得睡不着,拉着谢青鹤絮絮说了许久。
天快亮时,伏传才发现谢青鹤脸色倦怠,隐有三分疲色。他接了赶车的鞭子,请谢青鹤去车厢里睡一会儿。谢青鹤往里边看了一眼,里边铺褥寝具都是齐的,可那是三小姐用过的东西,就坐在车辕上,倚靠着车门,说:“我眯一会儿。”
伏传暗暗记在心中。
没过多久,谢青鹤听见潺潺的水声,原来伏传找了水源准备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