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白雪,纯洁又无暇,所有人都站在场地边上,谁也不许踏入那方李导心中的&ldo;圣地&rdo;,只等卓尔衡和单钢去演那场高潮戏:
卓尔衡的男一号终於忍不住向兄弟下了手,单钢的男二号在力敌之後,恍惚中,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仍旧是那个曾经是兄弟的男人。就在这一瞬间的闪神,被男一号一枪穿胸,从此一切就成了定局。
这场戏的心情要求男一号冲动而愤怒,多年友谊的破灭以及对人性的否定,使得他整个人呈现黑暗化的趋势。而男二号则在经历了许多误会与背叛之後,还是放不下曾经的那份情谊,最终,因为这份逝去的感情而功亏一篑,万劫不复。
角色的心情与演员的心情此刻可谓是完全相反,卓尔衡和单钢却似乎都胸有成竹,站在雪地边上默默酝酿着情绪。
天空的雪越发大了,阴沈得简直像是夜晚,寒风呼啸中,所有人都注视着场中的明星,这份无言化作压力,逐渐把气氛凝固得沈重无比。
雪片如粉纷纷飘落,还未落地就消融在两个已经化身成百战将军的男人气息中。一片雪白的地上,只有两串脚印,镜头中间,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正执着武器,凝视着对方。
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李导的声音响了起来:&ldo;准备──开始!&rdo;
离片场不远的旅馆中,艾沫正从沈沈的睡眠中醒来,他眨巴了酸涩的眼睛几下,看了看放在床头的手机,还不到四点,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冬天的雪夜傍晚,没有什麽比这更让人昏昏欲睡的了。
他被高烧煮了一下午的脑子动了动,察觉到清冷的房间,模糊中想起似乎卓尔衡被拉去加戏了。
雪天……啊,是那场戏。
艾沫这会儿就像个生锈的机器人,无论是行动还是思想都迟钝得可以,坐在床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该吃药了。
拿过床头的药,掰开,发现没有水杯,好不容易找到水杯却发现只有冷水,正准备去烧水,手机又响了起来。
几样事混杂在一起,他那低效率的大脑一时间居然死机了,就这麽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开门的声音响起来,当艾沫回过神来,发现卓尔衡已经接起了他的手机,非常自然地说了几句後就挂了,又拿着他的手机看了会儿,不知道在干什麽。
终於,卓尔衡把手机放回桌上,走了过来,站在艾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呆滞的小编剧。他沈默地接过电水壶,去洗手间打上一壶水,再插上电。做这些时顺便把只穿着睡衣的艾沫推回床上,掀起被子盖住,调高空调的温度,同时打开自带的加湿器。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有了被子的热气後,艾沫那死机的大脑总算重启完毕了,他晕晕乎乎地伸出脑袋来,盯着房里走来走去的卓尔衡道:&ldo;你……&rdo;问话在出口的瞬间被什麽东西堵住了,他非常别扭地转了口风,&ldo;下午拍摄还顺利吧?&rdo;
&ldo;不错。&rdo;卓尔衡仍旧那付淡淡的表情,就像这几个月来他看惯了的,&ldo;那场戏一条过了,单钢很配合。&rdo;
艾沫过了好几秒才想出回答的话:&ldo;哦,那不错啊,单哥肯定很生气吧。&rdo;
卓尔衡的动作停了下:&ldo;为什麽他要生气?&rdo;
&ldo;因为他又一次被你干掉了。&rdo;
俩大男明星年纪相仿,戏路相近,经常搭对手戏,自然也经常被人拿来对比。不知是谁无意统计到,俩人搭了这麽些戏,其中卓尔衡杀死单钢七次,单钢杀死卓尔衡三次,差距巨大。从此以後,每次只要一搭戏,必然会有人津津乐道地猜测这次是谁杀死了谁。
看着艾沫傻笑的脸,卓尔衡确认了,艾沫不知道单钢&ldo;生气的真正原因&rdo;,就像他绝不会说刚才那通电话是单钢打来问艾沫对富婆的邀请&ldo;考虑得怎麽样了&rdo;。
这种事没必要说出去。
卓尔衡这样想着,嘴上道:&ldo;他早该习惯了。&rdo;
艾沫的大脑这时候终於差不多清醒了过来,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ldo;你这张毒嘴啊,迟早能把人气死。&rdo;
卓尔衡破例显出几分惊讶,沈默了几秒问:&ldo;我讲话很令人讨厌吗?&rdo;
艾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点头:&ldo;讨厌。&rdo;
过了会儿,他没听见反讽,抬起头来,就看见卓尔衡正以一付奇怪的表情凝视着地面。
这家夥,不会伤心了吧?我操,不可能!卓尔衡怎麽可能被我一句话就打败了!?
艾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就见卓尔衡慢慢地转过头来,俩人目光一触。
&ldo;你昨晚为什麽吻我?&rdo;
艾沫浑身一个激零,立马像触电般跳了起来,大叫:&ldo;啊,好饿!我们吃饭去吧!&rdo;
说完,也不管卓尔衡的反应,径自就往外面冲去。冲了一半,後面没有脚步声,他心虚地转过头来,就看见卓尔衡还是坐在那儿,像是入了定般望着他。
操啊,大哥,你非要问个为什麽吗?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你叫我怎麽回答你!?
艾沫在心中哀嚎一声,正想着怎麽蒙混过关时,卓尔衡突然大发慈悲放过了他:&ldo;你去吃吧,要杀青了,我和林哥商量下行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