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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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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俱乐部》第十章(15)

阿加西拉过来一条凳子,&ldo;现在,让我们看看你可怜的大腿,行吗?&rdo;

洛威尔想说话,但他的嘴唇上上下下直打颤。

&ldo;噢,不要担心,洛威尔!&rdo;阿加西突然笑了起来,&ldo;你感觉到小虫子在你的腿上,于是你把它拂走了?&rdo;

&ldo;我还把它给弄死了。&rdo;洛威尔提醒他。

阿加西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解剖刀,&ldo;好。霍姆斯医生,你用刀切入伤口中心,把它剜出来。&rdo;

&ldo;你肯定吗,阿加西?&rdo;洛威尔紧张地问道。

霍姆斯咽下口水,跪下身来。他在脚脖子上找准下刀的位置,然后抬头看着他朋友的脸。洛威尔咧着嘴巴,盯着看。&ldo;不会有丝毫疼痛的,洛威尔。&rdo;霍姆斯神色平静地保证,他们俩不过是在相互安慰而已。阿加西虽然离得很近,却装作没听见。

洛威尔点点头,紧紧抓着凳子的边沿。霍姆斯按照阿加西所说,把解剖刀刀尖插入洛威尔脚脖子上肿胀处的中央。拔出刀子后,只见一只坚挺的白色的蛆,至多四毫米长,在刀尖上扭动着:活的。

&ldo;正是它!漂亮的锥蝇!&rdo;阿加西得胜似的大笑起来。他开始检查洛威尔的伤口,以防还有蛆留在里面,然后把脚脖子包扎一番。他钟爱地把蛆放到手上,&ldo;你看,洛威尔,那只可怜的小苍蝇,在你打死它之前,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产卵,只来得及产下一颗。你的伤口不深,很快就会全部愈合,你的身体又会棒极了。不过请想想,你腿上进了一只蛆的伤口是如何肿胀的,它撕开某些组织时你的感觉如何。想像有几百只蛆。现在想像有成千上百只蛆‐‐时时刻刻在你体内扩散。&rdo;

洛威尔张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他的胡子末梢都要甩到额头上去了。&ldo;你听到了,霍姆斯?我会好起来的!&rdo;他笑着拥抱阿加西,又和霍姆斯拥抱。然后他开始考虑这对希利法官,对但丁俱乐部意味着什么。

在用毛巾擦手的时候,阿加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ldo;另有一件事,亲爱的伙计们。实际上是最奇怪的事情。这些小生物,它们不属于这儿,不属于新英格兰,也不属于附近任何地方。它们原产于这个半球,这似乎是确定无疑的。但它们只能在湿热的气候中生存呀。我在巴西看到一大群也是前不久的事,但我们从未在波士顿看到过它们。从未有人记录过它们,既没有一个准确的命名,也没有其他什么的。它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呢?我真是想不透。可能是随船运过来的家畜偶然到这儿来的,或者……&rdo;阿加西以一种超然的幽默口吻谈论起形势来,&ldo;不要紧。这些东西不能在北方的气候中生存,就像我们这儿。这正是我们的福气。幸好天气这么寒冷,就算那些虫子真的到了这儿,也肯定早已冻死了。&rdo;

似乎是恐惧自个儿欣然离去了,洛威尔早已彻底忘记了他遭受的厄运,他的痛苦经历反倒给他带来了劫后余生的快乐。但是,在他与霍姆斯并排走出博物馆,默不作声地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是有一件事让他放不下心来。

霍姆斯首先打破了沉默。&ldo;我盲目听信了报纸报道的巴尼豪特的结论。希利不是死于头部重击!那些虫子不完全是但丁式的动人场面或者某个装饰性的场景,所以我们才认得出但丁所写的惩罚。把它们放到人身上是为了制造痛苦,&rdo;霍姆斯飞快地说道,&ldo;这些虫子不是装饰品,它们是他的武器!&rdo;

&ldo;我们的撒旦不仅要他的受害者死,还要他们受苦受难,就像《地狱篇》中幽灵所遭受的。生死之间的状态包含了二者,但又不是其中任何一种。&rdo;洛威尔对霍姆斯说,然后挽起了他的手臂。

&ldo;要从自己经受过的痛苦来体会。霍姆斯,我曾经感觉到有东西在我体内吞噬我,咬啮我。就算它可能只吃掉一小块组织,我的感觉却是它似乎经由我的血液直奔我的心窝。那个女仆说的是事实。&rdo;

&ldo;的的确确!&rdo;霍姆斯骇然道,&ldo;这意味着希利……&rdo;他们现在才知道希利曾遭受着怎样的痛苦,那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大法官本打算星期六早晨到乡下住宅去的,而他的尸体直到星期二才被发现。在他死前的四天里,成千上万只锥蝇一起吞吃着活生生的他,他的内脏……他的大脑……一寸接着一寸,一小时接着一小时,无处无时不被咬啮。

霍姆斯观察着他们从阿加西处拿回来的玻璃瓶里的昆虫。&ldo;洛威尔,有一些话我不吐不快。但我不希望因为这个而引得你跟我争吵。&rdo;

&ldo;彼得罗&iddot;巴基。&rdo;

霍姆斯犹豫地点了点头。

&ldo;这似乎与我们对他的了解不一致,是吗?&rdo;洛威尔问道,&ldo;它推翻了我们所有的推测!&rdo;

&ldo;想一想这个:巴基充满怨气,暴躁易怒,经常酗酒。要他做出这种有条不紊、残忍至极的行为,却是决无可能。你看得出他身上有这种迹象吗?没错,巴基可能尝试过做出什么事情来,好表明他来到美国是一个错误。但是要他丝毫不走样地再现出但丁笔下的惩罚,可能吗?我们从头到尾都错了,洛威尔,就像雨后的蝾螈一样,我们每翻转一片叶子,都会有不同的蝾螈从叶子底下爬出来。&rdo;霍姆斯发疯似的挥舞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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