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俊卿冷眼看我:“说罢。”
“这些话,我想与你进屋去说。”
傅麟郡直直地盯着我:“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我含笑向他:“放心,许大夫会替我治病的,你等在这里就是了。”话毕,便自进了屋门去,许俊卿见状,亦是跟了进来。
彼时,我与他二人在那屋子里,他将门一关,低沉向我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平静道:“我自知你不会救我,我也不想因此害了他性命!他是无辜的,荀妹妹嫁给他一事也是我设计的,不关他事。如今荀卿有孕在身,你也知傅麟郡的脾气,他是最重情义的,你若想荀妹妹好过,岂可令傅麟郡抱必死之心呢?”
“你什么意思?”
“我如果死了,傅麟郡只怕会跟着去。荀妹妹有孕之人,最忌郁痛之事,要是落了胎,你心里可会好受?这段日子,我是亲见傅麟郡一****垮下去了,他对你未必没有情义,现在只求你救他了……”
“你过誉了。我救不了他!”
我淡笑:“可以的,只要你答应先救我……”
他冷笑:“即便我能救,你以为我会答应?”
我怅然:“如果只是假的呢?”见他微微愣住,我轻缓一笑,“你与我把脉,随便给我配几贴药吃,就言我已病愈了。只要他相信了这话,我便永远离开此地。他知道我没死,他也不会轻生……”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去找你?”
“就算是找,他能找一辈子么?即便找一辈子,只要他活着……便好了。”
许俊卿一愣:“他人脾性倔强,如果这一辈子他坚持要去找你回来,你觉得他会活得好么?”
“我不知道,总之不能叫他心有抱死之心。”我忽觉得自己亦是极自私的,“只要他不死!”
许俊卿冷冷道:“你这样做,岂不是陷我于不义之地?”
“许大夫以为自己是君子么?”
他神色一凛:“我不明你为何这样说!”
“我服用的药是许大夫亲手研制,上次又故意套我西罗被灭的真相与我听,难道许大夫的所作所为是光明正大的么?”
“你错了。我为留住他的确存了私心,当日你偷听到我二人的话,确是我故意为之。但你的病绝非因我而起……”见我直目向他,他又缓缓道,“先给你西罗使者这一味药时,我曾百般叮嘱,半年内若连服两粒,只怕人命不保。”
我闻言一惊:“你的意思是……我母后是知道这药是有毒性的?”
“当然。”
“你骗我,若是这样,她怎么会不叫申妈妈告诉我?”
许俊卿意味深长瞥我一眼:“西罗使者说,你母后怕你落入我明人之手,故不愿你侍奉大明男子,所以才问我要这味药……你细细想去,也该明白了。”
“你骗我,若是这样,她怎么会不叫申妈妈告诉我?”
“若你不被明军生擒,自然也不会发生这许多事。我当日若想到你生母会这样狠心对你,那药我断断不会给她。但你病终因我而起,我曾答应傅麟郡尽力延你寿命,可他终究不信我,以为我暗自藏了解药。此药真的无方可解,不然当日我也不会心存愧疚,放手令你二人在一起,可偏偏想不到,你竟设计荀卿作了你的替身,令我与他之间……你也算是用‘心’了!”
“若不是你说出那话,我岂会去找朱彻报仇?”
他一怔,旋即冷冷道:“其实那日朱彻相中了你,我大致猜到了这一层。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竟会弃他去寻仇人。”
我深深吸一口气:“此情,是我对不起他。只要许大夫陪我作这场戏,我死而无憾。”
他长叹一口气:“我方才拿剑刺你二人,亦只不过想看看你二人之间的情意有多深罢了。他愿为你去死,我早该想到……陪你作戏不妨,但是我与他……琴弦尽断,再回不去了。”话音刚落,他弯腰将我扶起,“我原以为,你先只是利用他罢了。可惜你明知自己好不了,却还心系着他的安危,令许某惭愧了。我帮你这个忙,并不是说我认同你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