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多想看看他……&rdo;上官嫃哀怨望着元珊,&ldo;你当日可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若见着了还认得出么?&rdo;
元珊面色为难,婴孩都长得差不多,她如何能认出来。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听闻院内有动静,忙搁下碗出去看,却是长公主来了。元珊迎出去,欣喜道:&ldo;长公主来得正好,娘娘方才问起孩子!&rdo;
司马银凤紧紧蹙着眉,双眼红肿似是痛哭过一般。元珊一瞧,不免诧异:&ldo;公主,出什么事了么?&rdo;
司马银凤用手绢拭了拭眼角,一面往里走一面轻轻说:&ldo;我进去亲口对她讲。&rdo;
真出事了?元珊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像落入冰窖一般止不住发颤。
上官嫃坐在床上随首观望,虽然见不着孩子,但能听到一点消息已觉得十分欣悦。司马银凤垂眸走近她,在床边坐下,面对上官嫃关切的询问,她迟疑了半晌,托起她的手哽噎道:&ldo;节哀罢,本宫对不住你。&rdo;
&ldo;什么?&rdo;上官嫃瞪着圆圆的眼晴,笑了笑,&ldo;皇姐在说什么?&rdo;
司马银凤垂眸低泣,断断续续说:&ldo;孩子……夭折了,前日夜里突然浑身滚烫、哭闹不停,大夫赶来的时候,已经咽了气。&rdo;
上官嫃的笑意在脸上凝滞了许久,始终没有化开,亦没有丝毫反应。元珊激动得去摇晃司马银凤的胳膊,&ldo;怎么会呢?你们那是元帅府啊!怎么连个孩子都治不好!&rdo;
&ldo;是急症,毫无预兆……况且,元帅府被探子密切监视,又因是宵禁时刻,大夫在途中就被护军拦截逼问了半个时辰之久,赶到府中已经迟了!&rdo;司马银凤说着,已泪流满面,频频自责。
上官嫃浑身力气被扣光了一般瘫软靠着床柱,气若游丝道:&ldo;什么探子?谁的探子?&rdo;
&ldo;自然是摄政王的探子,他一直想找借口对付元帅府,城里巡夜的护军知道我们派了人去请大夫,便故意以宵禁为由强行盘问!&rdo;司马银凤悲愤交加,哭喊道,&ldo;可怜我还未满月的孙儿!&rdo;
上官嫃突兀地笑了两声,唇上的血色一分一分淡下去,喃喃道:&ldo;我还没见过他,他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呢?&rdo;
司马银凤揽住她,低声安慰道:&ldo;人各有命,或许上天是不想他的人间受苦,所以将他带走了,节哀罢。&rdo;
元珊扭身背对她们紧紧捂住鼻口抽泣。
&ldo;人各有命……&rdo;上官嫃笑意未减,眼泪汹涌而出,那样复杂的神情哭笑难辨,仿佛悲哀到了极点而又拼了命的不甘心,她还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桂树枝叶扶疏,新长的嫩叶与深绿叶片交互生长,仰头看去只觉得一片斑驳。干净剔透的天空漂浮着一丝丝仿若绒线的白云,成群结伴的鸽子扑拉拉窜上天去,绕一圈回来又罗在院子里媳耍。
上官赎在鸽舍附近洒食,一把谷粒丢出去,便引起一阵热闹。她眼角余光瞥见院外缓缓而来的身影,漠然的脸上好似忽地被朝阳染上一抹不自然的光彩,含笑凝视着他。
方才山路走得太急,司马轶喘了口粗气,党得脸颊微便用袖子扇了两下。他袖里还握着手炉,这时也觉得用不着了叫李武宁拿着,自行进了院子。早已煮沸的茶香气甚浓,像是一股甜甜腻腻的暖流沁入肺腑。上官嫃筛了茶给他,二人便在树下坐着。
春风还带着丝丝寒意,上官嫃双手棒着茶,任水汽扑上脸庞,党得暖暖润润。司马轶侧目端详她一会,说:&ldo;清减了不少,是不是身体违和?&rdo;
上官嫃淡淡笑着:&ldo;没有,只是食欲不振,大概是因为天冷罢,不打紧。&rdo;
司马轶面色凝重起来,若有所思道:&ldo;这年的冬天尤其冷,北方大部都受了灾,乡村里、城外到处都是饿型蜉、冻死骨。&rdo;
上官嫃反问:&ldo;既然有灾情,皇上怎么不好好处理?&rdo;
&ldo;赈灾款一笔笔拨下去,却像丢进了无底洞。官场混乱,其中的关系盘根错杂,况且我尚未亲政……&rdo;司马轶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索性喝茶不再言语了。上官嫃却将话接过来说道:&ldo;近几年朝廷从上到下都换了几拨官员,混乱是一定的,只是看皇上如何拨乱反正了。&rdo;
司马轶举眸望着她,目光里一点点潋滟水色皆是殷切,问:&ldo;你在宪帝身边多年,想必对朝中官员多有了解?&rdo;
上官嫃道:&ldo;只是少许,毕竟当初的两大望放都覆灭了,大诸上下放牵连的官员多达上万,如冬朝里的旧臣并不多,加上摄政王极力打压。&rdo;
司马轶迟疑了片刻,似是解释道:&ldo;父王他疑心重,不敢轻另用人。&rdo;
&ldo;那你呢?&rdo;上官嫃极快反问,&ldo;你敢不敢用旧臣?&rdo;
&ldo;为何不敢?朕是名正言顺登基的皇帝。&rdo;司马轶从容不迫说出这句话,温和的神情中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上官嫃睨着他,心思转了转,问:&ldo;皇上去年岁末就该亲政了,为何如今还是……&rdo;
司马轶轻描淡写答了句:&ldo;父命不可违。&rdo;
上官嫃笑道:&ldo;难道朝中无人替皇上分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