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嫃攥紧了玉骨筷,屏息静气,最终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上写道:&ldo;我有办法令她分心。岁末祭天是最好的时机,她出城,查德高势必随行保护,你们趁机在宫里设伏,待她回宫,瓮中捉鳖。&rdo;
司马轶点点头,道:&ldo;你自己要当心。&rdo;
祭天的日子迫近,上官嫃接连写了许多封信送出宫去,但查元赫始终没再出现。漫天飞雪,冻得人直打哆嗦,牙关磕磕碰碰。上官嫃怀里揣着一只小包袱沿着太液池住西华门走,一身宫婢的衣裳,又是风雪大作的夜里,并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但还是被巡夜的黑甲兵捉住了。
司马银凤的寝殿极尽奢华,地炕日夜不息地烧着,几只鼎炉焚着西域进贡的极品檀香。上官嫃的鞋袜已经被雪水浸湿,冻得脚失了知觉。她紧紧拖住小包袱,站在殿中央瑟瑟发抖。殿里并没有伺候的宫婢,只有几名侍卫。
司马银凤斜卧在暖玉床上,见她那样子不由发笑:&ldo;堂堂太后,竟然想跑出宫跟人私奔?你置皇家威严于何处?&rdo;
上官嫃抬起冻得发白的脸,声音发颤:&ldo;是你逼的。&rdo;
司马银凤抽起案上一摞信件,悉数扔进了鼎炉,冷笑道:&ldo;想告诉元赫你们还有个孩子?想怂恿他来反我?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怎么你从小到大都这样执拗?毫无自知之明!以前皇上刻意躲避你,你每日每日去请他,就是不罢休。如今你这样一封一封信写出去,毫无音信,竟然想逃出宫去找他?元赫不会理你的!他如今在家中与妻儿共聚天伦!&rdo;
&ldo;你不让我见他,不把儿子还给我,我就死在这里,让元赫一辈子都记恨你!&rdo;上官嫃烈性大发,拔下一根发簿便往自己咽喉刺去,司马银凤大惊失色,幸而一名侍卫三两下打掉了发簪将她制服。
&ldo;你真是疯了!&rdo;司马银凤咬牙切齿,虽然恨她至极,却真不敢动她。司马银凤不是没见过元赫悲痛欲绝的模样,想起了也后怕。她猛地伸手卡住上官嫃的脖子,&ldo;这几日别妄想走出我的寝殿一步,祭天你就更别想去了!&rdo;
上官嫃被她推了一把,结结实实摔倒在地,痛得整条胳膊都麻木了。
&ldo;关起来,好好看着她,朕政务繁忙,无暇再理会这个疯女人!&rdo;司马银凤烦躁难安,极怨愤瞪了上官嫃一眼,扭头朝御书房去了。
&ldo;你别走!把儿子还给我!&rdo;上官嫃扑过去拖住她的腿,声嘶力竭哭嚷着,胸口被司马银凤踹了两脚,疼得钻心,她便放开嗓子哀嚎。司马银凤厉声喝道:&ldo;用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的把戏,你真是有失身份!来人,太后疯了,把她绑起来!&rdo;
侍卫们不假思索,依令将上官嫃五花大绑。司马银凤紧紧蹙着一双蛾眉,冷冷对上官嫃说:&ldo;朕乏了,先就寝,明日再来解决你这疯女人。&rdo;
上官嫃晃了晃脑袋,孱弱一笑,&ldo;你解决我啊,来解决我,元赫会恨你入骨。&rdo;
司马银凤不予理会,一面揉了揉太阳穴,一面步履蹒跚朝内殿走去。
连着好几天,上官嫃没日没夜地闹。司马银凤用尽各种方法威胁她,始终没能令她消停,反倒自己先筋疲力尽了。直到祭天的前一日,司马银凤颇为无奈问她:&ldo;究竟你如何才肯放过我和元赫?&rdo;
上官嫃奄奄一息,却极快答道:&ldo;把我儿子还给我。&rdo;
&ldo;如果你听话,祭天之后,我会把他带来给你看一眼,如何?&rdo;
上官嫃一时怔住了,&ldo;真的?&rdo;
司马银凤颔首道:&ldo;祭天仪式极为重要,若顺利的证,就让你见儿子一面。如何?&rdo;
&ldo;好,那你快回来。&rdo;上官嫃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咧着嘴,眼晴弯弯眯起像一轮月牙儿。她被绑着,手脚都浮肿了,胸口的旧伤钻心地疼,但这一刹她十分得意,笑着笑着,渐渐昏睡过去。
因浮椿山积雪封路,查德高这几日都率众军士在浮椿山清楚积雪,为祭天仪式开路。每日将近半夜才回宫,有时索性住在城外了。查德高带着一身风雪气息走进寝殿,见司马银凤命人给睡着的上官嫃松绑,无奈摇摇头,叹道:&ldo;这个皇太后……真是让你受累了。&rdo;
司马银凤回头盯着他:&ldo;都安排好了?&rdo;
查德高笃定道:&ldo;放心罢,浮椿山方圆三十里都在我们的控制中,不会出任何意外。祭天之后,你便真正成为了大褚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皇帝。&rdo;
司马银凤欣然含笑道:&ldo;你果然信守承诺,用帝位来弥补我。&rdo;
&ldo;银凤……&rdo;查德高遥遥望着她,满心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酸楚,苦苦一笑,&ldo;来生,我不要再爱上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