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英觉着脸上挂不住,偏头朝着一侧看去,聚精会神的模样,活像是瞧见了新奇玩意儿。
可他看去的地方不过是一摞摞的柴禾罢了。
“待会儿咱们便去。”明谨儿抬首看了眼天色,“如今还算早,可以顺道给家中的鸡崽子与毛驴都弄些鲜草来。”
“哎!”沈沉英肉眼可见的欢喜起来,他快步跑开,回了一趟屋子,便翻出个编制得有些粗糙的鱼篓,“这是从前……我从前用过的。”
又是一通多余的解释,明谨儿不曾拆穿他,点了点头。
二人都背了背篓,她还额外带了沈沉奚给的话本,以及一根竹子与家中的棉线。
“二嫂,没钩子是钓不上来鱼的。”沈沉英看了眼那竹竿,神情有些惋惜。
“愿者上钩。”明谨儿面上带笑回了句。
先是出了村子,而后往西边一路而去,直至能远远瞧见几座层叠的山峰,小溪的影子也显现出来。
沈沉英熟门熟路,他轻而易举便找到了个合适的位置,将鱼篓给卡在里头,又将顺手抓来的豆渣大部分散在里头,少许撒在外面。
“一看便是个老手了。”明谨儿半是打趣半是夸赞。
她瞧见小叔子皱了眉,状似要开口反驳,却听见扑通一声。
二人齐刷刷转头看去,是个与沈沉英年岁差不多的姑娘,也不知是不是脚下踩滑了,整个人翻倒在溪水中,背上的背篓也掉在了小溪里,被流动的溪水带着飘出了些距离。
明谨儿就要上前扶人,沈沉英却快她一步。
少年郎将小姑娘扶了起来,又将脚下的鞋子一脱,顺手挂在腰上,赤着脚去追被溪水带跑的背篓。
打好的猪草已然不剩多少了,小姑娘眼眶都红了,手肘也摔破了皮,却强忍着不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沉英将轻飘飘的背篓递过去,“走时别踩这条路,这路上的石头光滑又个头小,你往下游走一段,那儿的踩得稳当些。”
小姑娘将背篓接了过去,眼中有些忐忑不安,她垂首看向自个儿湿透的布鞋,已然坏得连脚面都能够露出来了。
“谢……谢谢……”
声如蚊吟,她急忙将背篓重新背好,分明应当回家中将湿透的衣裳换了,却见她看了眼天色,便毫不犹豫回身,又往山林中去了。
“哎!”明谨儿意欲出声喊住她,却只见到瘦瘦小小的身影,在刹那间便消失在林中,“……若是湿气入体,阴雨天可不好受。”
“管她呢。”沈沉英撇撇嘴,快步赶了回来,一脚踩到草皮上,他抻了抻胳膊,“那是村尾张瘸子家的闺女,整日被当牛马使唤,也不见有半分脾性,她什么气没受过?既然自个儿能忍,咱们管什么。”
他话语间还带着些怒气,方才还帮了小姑娘,如今却说得好似亲眼见着她死都不会出手。
恨铁不成钢罢了。
明谨儿将竹竿栓上棉线,却并非弄成鱼竿,而是牢牢裹了一曾,刚好够一掌握住。
这样不会打滑,也不会被硌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