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不是丰收年,又恰逢加收赋税,也不知晓如此喧嚣场景下,要有多少人饿着肚子。
明谨儿甚至都怀疑,许多人会在祭河结束后,下河去捞粽子。
一个粽子便足足有拳头大小,拢共是七担子,也不知要花掉多少米粮。
她悠悠叹口气,便听见站在桥边的那四人唱起了曲子。
听不太清楚,像是何处的乡音,左右不是村子里的。
等到这曲子唱完,粽子便一个个扔下了河,入水的扑通声不绝于耳。
明谨儿远远瞧着,目光所及之处,有几个干瘦的孩童,躲在墙边,望着扔进河中的粽子咽唾沫。
她心里揪紧了,却只是收回目光来。
这年头忍饥挨饿的人不少,沈家所在的村子已然算是方圆百里不错的了,还有些都冒着危险进山去,就为了寻一条活路。
镇上也偶尔能瞧见叫花子,这县里原本是没看见的,直至此刻,望着那些衣裳上尽是破洞的孩童,明谨儿才知晓他们是躲了起来。
许是怕扰了祭河。
“这荷包瞧着不错,多少银钱?”身前传来搭话声。
明谨儿涣散的思绪便收拢了,她瞧向跟前的妇人。
身上穿着的是细棉布,上头绣着的花样不说新奇,却极其精致,针脚细密不说,绣法瞧着是双面绣。
双面绣费工夫,绣娘拿的价也高些。
不知究竟是定制的衣裳,还是自个儿绣的。
明谨儿只是扫了眼,便移开了目光,她将摊子上摆放着的荷包拿起来,递到了妇人手里。
“这花样许是不大新鲜,可你瞧这绳结。”她时不时便瞧向还未曾结束的祭河仪式,“下头的是银杏叶,上头的则是吉祥结,荷包上绣着的又是兰花。这银杏两侧对称,如同新娘手中的百合扇,这吉祥结光是名讳都象征着吉祥如意,再看这品行高洁的兰花。”
说辞是现成想出来的,明谨儿制作时未曾想上这般多,便显得多少有些不相匹配,但如今这般的说辞一出,那妇人便信了七分。
“净是些吉利的意头,这般样式的荷包,我也只做这一枚。”她笑意盈盈道。
至于为何只做一枚……
搭配得这么怪异,她自个儿都不好意思再做。
妇人反复打量着,虽说花样简单些,但这绣工确实实打实的出众,比那大秀坊的绣娘还要好上许多。
那绳结更是,一个都未曾见过,更莫说是听了。
尤其荷包下边挂着的银杏叶,瞧着栩栩如生,摸着也十分紧实,也不怕会洗了后便松散开来,许是能用许久。
料子摸着也不错,何况针脚还细密。
“你想卖多少银钱?”妇人将荷包放回摊子上,瞧着神情,好似要与明谨儿杀上一回价。
料子用得不多,又并非贝壳荷包那类出众的款式,上头的绣花又简约。
明谨儿稍作思索,露出笑容来,“本来是要卖得贵些,如今只剩下一个了,便收你五十文吧。”
这不过是说辞罢了,今日哪里卖过旁的荷包了。
妇人还欲张口,却瞧见身侧有个姑娘探头看荷包,她嘴边压价的话便都咽了回去,急忙掏了银钱出来,数够了五十个铜板,直接往摊子上一拍。
那荷包便拿到了手中,她还兀自低语几句,“这荷包怎地便值五十文了。”
明谨儿只当没听见,将铜板收到怀中,又左右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