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还夹着夏末的余热,但风已经多了丝清爽。
莱茵墓园。
北芒垒垒,桑绿一片。
萧索清冷的墓园,一向是让人敬畏而却步的地方,悠悠黄土,这儿承载了太多厚重难言的感情。
人的一生,其实很纯粹,光着来,不带片缕离开;走后,一块冰冷的墓碑,成了最后在这个世界的标记。
在B区的一块墓碑前,放着一大束白菊,厉靳南一袭纯黑色西装,脸色淌着少有的凝重,眉宇刻着几缕悲伤,眸底滚涌的波光,遮掩了复杂的情绪。
他傲扬站立在那儿,双眸紧锁着墓碑上照片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很年轻,正值男人最辉煌的时期,长得英俊潇洒,眉宇的深沉内敛,和厉靳南很相像。
墓碑上篆刻着,显考厉公振森墓,章法端正,笔锋不是锋利的字体,字字印刻在他深沉的眸底。
厉振森,他的父亲。
在他八岁的时候,死于车祸,往后两兄弟随母亲一同生活,当年的叶柔庄才26年,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还要带着两个小朋友。
那些艰难岁月,厉靳南毕生难忘。
“阿森,我们来看你了。”叶柔庄一身得体的纯黑色束腰长裙,挽起的髻,庄严又不失优雅,声音哽咽,擦了擦眼角,怅然说道。
两母子几乎每个月的5号,都会来一次墓园、
在32年前的4月5日,就是厉振森出事的那一天。
“爸,我和妈现在都很好,您不用挂心。”厉靳南轻轻搂住母亲的肩膀,眉宇淌着一丝庄重。
叶柔庄吸了吸鼻子,怨念看了眼厉靳南,对着冷清的墓碑说道:“阿森,我俩是活得不错,可你儿子,老不愿意去相亲,你说,他都老大不小了,再不娶个媳妇,我还有机会抱孙儿吗?”
“妈,您就别说这些了。”
每一次来,叶柔庄总爱叨念这件事情,他听都听烦了。
叶柔庄不鸟他,继续对着墓碑说:“阿森,我看儿子是越大翅膀越硬,现在他根本用不着我管了,阿森,你有空,就上来给我教训教训他吧,他最近老气我!”
厉靳南无奈揉了揉眉角,暗叹一口气。
两母子在墓碑前停留了好久,叶柔庄叨唠完后,厉靳南才搂住她,走出墓园。
回到私家车上,叶柔庄看着一路无声的儿子,擦了擦眼角,“怎么,现在老妈在你爸坟前唠叨几句,都不行了?”
“不是。”厉靳南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叶柔庄这才放心,又试图问他上次说的目标姑娘的近况,“小南,上次你说的那个目标,你俩走得怎么样?”
现在的叶柔庄,心头就梗着一件事情,希望他快点结婚生儿,自己也能像其他夫人那样,整天抱着小乖孙,到处扬。
“都说目标了,那这么快到手。”厉靳南含糊回了她一句。
“不是吧,是不是人家看不上你,嫌你太老?”叶柔庄顿时惆怅起来,“我都说你,平常要向妈多学习,该护肤的时候就要护肤,你以为你这张皮囊,还能保鲜多久,下次回家,我给你留些……”
别看叶柔庄已经50岁,但保养得极好,温婉端庄,乍眼看最多三十刚出头。
“妈,你那些女人东西,就别想往我身上扣了。”厉靳南一想着贴着那些大白布,像鬼白脸似的,又黏又糊,怪吓人的。
“还有,她没有嫌我老,只是,我俩还不够熟络。”厉靳南纠正着母亲的观点。
虽然,这句的确有点违心。
楚乔心整天老大叔大叔地喊他,估计真的……
不!
厉靳南立马否定这个想法。
“那你就多去接近一下姑娘呗,现在你不能一味只顾着工作,还得分点时间出来,处对象,你再过几年就四十了,到时候就真真儿是老大叔,和你同龄人的孩子,都已经可以结婚生子了。”
厉靳南没搭理叶柔庄的话,思绪飘远,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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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邨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