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垂眸,脸上透着一种极致的安静,静得可以说是空洞寂寥。
他现在不配知道。杜施心平气和说。
她语气淡淡,不似赌气。
周有宁不明白:不告诉他有什么好处?
告诉他又有什么好处?杜施反问,语气唏嘘,告诉他,能换来人家的手下留情吗?告诉他,希望就不会落空吗?
她注视着怔住的周有宁,轻轻柔柔给出答案:并不会。所以何必呢?
锅里蹦出油星,烫得周有宁条件反射地缩了缩手。
瞧你说的,周有宁笑笑,想要调和一下忽然令人窒息的气氛,孟延开又不是一点不喜欢你,何必说得他跟你有深仇大恨,恨不得除你而后快似的。
是啊,杜施笑,我宁愿他真的对我一点都不喜欢,宁愿他跟我有深仇大恨。没有情只有恨,利用起来就不会愧疚,也不会手下留情,直来直去,更加顺手。
周有宁被她吓住。
杜施拿起一串葡萄,她早上刚洗过,上面还有水渍,她盯着一颗紫得发黑的果子,上面隐约映出她的轮廓。
最可怕的呀,是他好像对你有情,时不时给一颗蜜糖,若即若离让你上瘾,让你沉浸在他的温柔乡,可一转身伤害利用你的时候,眼睛都不眨。而你还着魔一般,被他的糖衣炮弹迷得六神无主,甘心情愿被他利用,为他付出一切。她语气悠然沉静,又漫不经心,仿佛说着别人的感情。
周有宁平静地看着她。
他心肠可真是歹毒,杜施问周有宁,他是不是给我下什么蛊了?
嗯。周有宁笃定,他一定给你下了一种噬脑蛊,脑子都被虫吃没掉了啦。真是有病!
杜施嫣然一笑,嗲声嗲气说:真可惜,这世间就这么少了一颗聪明脑子。
你没脑子,而孟延开有两个脑子!周有宁啪地将裹了蛋和芝士的吐司片摔进盘子里,你俩天生一对,可千万别掰了,省得去祸害别人。
周有宁没好气地把早餐放她面前,拿走拿走,别碍我眼。
大早上的,神神叨叨的,真是要把她弄疯掉。
杜施乖乖拿走,乖乖吃,也不说话了,一副听话宝宝样。
倒是周有宁越想越没底,对她担心不已。
成年人大多明白,有些话越是举重若轻,越是分量千斤。
她简直不敢想杜施这样不以为然的伪装之下,承受着怎样的痛处。
坐下后,周有宁让她好好说,刚刚那些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杜施坐的笔直,优雅地用刀叉切土司,我要为他赴汤蹈火的意思。
周有宁忍无可忍,扬起手要揍人,杜施连忙躲,讨厌!
少给我装模作样阴阳怪气。周有宁警告,现在跟我藏着掖着,等真出了什么事,休想我帮你擦屁股。
我又没要你给我擦屁股。杜施细声嘟囔,还是被周有宁听到了,哦?那你能忍受千夫所指的舆论压力吗?
杜施回嘴:我无所谓啊。娱乐圈混不下去了我就回博洛尼亚在路边卖艺,不信奶不活一个孩子。
周有宁冷笑:你有什么艺可卖的?除了色相,你就是个空壳子。
你在诋毁我。
我就是在诋毁你,你自己都承认你没脑子了。
讨厌你。杜施说完,眼睛倏地红了,不等周有宁做出反应,一条水线便顺着脸颊往下滑。
周有宁吓得手一松,赶紧将餐具放下。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