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林顾不得多问,当即翻身上马,朝家中而去。元瑞也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到了家中,屠林径直去了前跨院里刘宝和王福住的屋子,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刘宝躺在床上,额头、半张脸,还有肩膀胸前,以及双手上都裹着厚厚的白布。
一见屠林来了,知晓屠林一直在外寻找自己,刘宝当即就要起身。而没等屠林过去,床边才给刘宝包扎好伤口的阮堂就忙将人按回了床上,道:“别乱动,小心碰到伤处。”
“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屠林走到床边看着刘宝,问的却是阮堂。
阮堂摇摇头,微微蹙着眉头,对屠林道:“身上还好,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脏腑,但是两只手上的烫伤有些严重。”
屠林点点头,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刘宝伤的不轻,但总归性命还在,而身上的伤也都是能够养好的伤,只是需要多养些时间,如此却是比他之前的预想要好多了。
刘宝的伤也是看着严重,但并没有伤到根本,意识还很清楚,也能够说话,所以虽然屠林想让他先休息休息,回头再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刘宝却表示自己无碍,当即便将自己经历的一切说了出来。
就如之前王福所说的那样,今日早上的时候,刘宝吃过早饭就赶着骡车进了县城,去熟识的李记杂货铺买火碱,买好之后他也没有再去做别的什么,直接就离开了县城。却不想在出了县城不久之后,就被一伙人拦了下来。
那伙人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抓他。虽然他跟着屠林练了一些功夫,但到底时日不长,且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还是被打晕了。而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地方,身上也被绑住了。抓了他的那伙人也在,其中还有一个穿青衫的中年男子,却是第一次见。
无缘无故被抓了,刘宝自然要问缘由,却不想那伙人竟是什么都没说,上来就又把他打了一顿。就在刘宝以为自己会被活生生打死的时候,那中年男人才制止了那伙人,然后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让刘宝说出肥皂的配方。
刘宝自然不能就这么将肥皂的配方说出去,就辩解是自己只是个下人,只是做些打杂的事,不知道什么配方。但那中年男人却不信,只说他们早已都调查清楚了,屠家的肥皂都是刘宝和王福两人做的,配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劝刘宝老实的将肥皂配方说出来,不然有他的苦头吃。
见那中年男人连王福的名字都知道了,刘宝就知自己轻易糊弄不过去了,但却还是没有松口,只做出一副被威胁到很是畏惧,但又不敢说出肥皂配方,怕被主家处置的两难模样来。
而那中年男人见他如此,便向他保证,只要他将知道的都说出来,他就不但给刘宝一百两银子,还会帮他改名换姓,如此刘宝以后就能脱离奴籍,堂堂正正的活着了。
刘宝当即表现出心动的模样,但还是犹豫了一会儿,又再三让中年男人发誓保证后,才将肥皂的配方告诉了中年男人。不过虽然刘宝说了,但中年男子却没有马上给他松了绑,而是在之后命人去按着刘宝所说,买来板油和火碱等材料,打算直接当场验证刘宝说的是真是假。
趁着那些人去准备而有些疏于看守的时候,刘宝趁机用屠林教给他的法子弄松了捆绑自己的绳子。但守着他的人太多,他身上又带着伤,就暂时没有逃跑。等中年男人指使收下架起锅灶,开始熬板油的时候,刘宝才突然乍起。
他趁那些人不防,冲到了猪油锅旁边,一把抢过了勺子后,将从锅里舀出融化的猪油,一勺勺就朝着中年男人一伙人的脸上、身上泼去。猪油灼热滚烫,片刻就渗透进衣服里,碰到了人的皮肉,发出滋滋的声音,直烫的那伙人惨叫连连,满地打滚。
虽然泼猪油的时候,刘宝的双手也不可避免被烫到,但和性命相比,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只是锅中猪油不多,待已没有了什么之后,刘宝最后一脚将猪油锅连锅带灶踹翻,随后他跑出了屋子,抢了一匹那伙人拴在树下的马匹后,就逃了出来。
他不知道那伙人将他带到了哪里,逃出来后,就只照着一个方向狂奔,幸运的是他没有走错方向,很快就发现了官道,并顺着官道终于回到了家中。
一口气将自己经历的一切都说完,刘宝看着屠林,最后面上难掩忐忑地说道:“……虽然,我告诉那些人的油脂和碱水的比例是错的,但那些人若是相信肥皂的确是用猪油和火碱所制成,那多试验几次,便也能知道正确的比例,所以……所以肥皂的方子……”
虽然之前屠林就已经交代过他们,但事情真的发生了,他真的那么做了,此刻面对屠林,在不知道屠林到底是什么反应之前,他还是难以心安。
屠林看出了刘宝的不安,便对他安抚的笑了笑,道:“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嘱咐你的,你都记得,也都做到了,最后才能自己救了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见屠林不但没有怪罪他泄露了肥皂的方子,反而还安慰甚至夸赞自己,刘宝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彻底地落了下来,只是眼眶却是瞬间就红了的。
屠林知道有很多人觊觎自家的肥皂方子,之前的几月里,就有不少人找上了门来,或卖或讨,或威逼或利诱,但都被他挡了回去。他也猜到可能有的人不愿放弃,会对他家里的人下手。但他却不能永远不让家里人出门,所以便提前做了许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