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屏书笑了笑:“我要,但条件是三婶婶要将沈家的大宅子还给我们。否则的话,如今我已然有了云顾花坊那荣光花坊对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不要也罢了。”
聂屏书反而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其实不瞒着三婶婶说,我也不想和二婶婶有什么更多的交集。二婶婶有多难缠,三婶婶的心里比我还清楚不是吗?”
金氏发觉,不过是片刻功夫,事情已经全然都掌控在了聂屏书的手中。她真想就这么转头离开。可他们三房实在是耗不起了啊!金氏的心里,仿佛有一只猫爪在挠着一般地难受了起来。聂屏书则是看了一眼沈江屿,而后对金氏道:“要不然这样吧。三婶婶若真想让我接受荣光花坊,沈家大宅的事情给我们是必定的事情。但我们如今也不住在那宅子里,我同意婶婶一家继续住在那,可房子的房契和地契必须交给我。”
这只是她自个儿做了主,还得沈江屿也同意才好。沈江屿看聂屏书如此,也对金氏颔首:“有人帮我们看宅子,也不错。”
这已经是他们夫妇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聂屏书对沈江屿微微一笑,却不期然地撞进了沈江屿那深如幽潭的眸子里。她愣了愣,忙低了头。怎么回事?为什么被这男人看着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觉呢?金氏不得不承认,沈江屿和聂屏书都这么说了,她不是没有心动的。经过了这些日子荣光花坊的事情,她早就看清楚了。她根本就斗不过二房的吕氏,再这么下去,别说是要亏掉荣光花坊和她现在手里头的花地了,只怕是他们三房都要倾家荡产!而且金氏也瞧出来了,那吕四娘就是骗人的。她不知道吕氏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只知道她是抗不下去了。所以金氏想了想,还是狠下心来一般,上前拉住了沈江屿的手臂:“屿哥儿,这是你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样吧,你和你三叔去说。只要他也同意了,我们就去族长那里定个契约。大宅你们拿走,但也不许赶我们走。咱们可都是沈家的人,是一脉相承的!”
沈江屿点头:“好。”
他没有多说任何其他的话,金氏的心里才稍稍安宁:“那你们先忙,我回去和你三叔商量。明日定然给你们一个准话!”
她匆匆离去。连沈锦顾看着她的背影,都皱了眉:“哥,嫂嫂,三婶这怎么回事啊?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这还是咱的三婶婶吗?她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沈江屿也皱眉,看了一眼聂屏书:“小心为上。”
聂屏书笑笑:“三婶婶其实一向都是个胆小的。这些日子也被整治的差不多了,我想她恐怕是真的害怕招惹了那位提刑大人。而且他们现在一心都扑在沈河虎的伤情上头,想着传宗接代的事儿。我想……这些日子,她看上去是和二婶婶有一人一半的权力在荣光花坊,实际上恐怕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呢。”
沈锦顾点头笑了笑:“也好。若是他们能将大宅还给我们,那咱们为何不要?”
他却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聂屏书:“可是嫂嫂,这样你不会太累了吗?现在一个云顾花坊,就有些顾不过来了,若再加上一个那么情况复杂的荣光花坊那个,嫂嫂真的可以吗?”
沈锦顾是真的心疼自己,聂屏书当然知道。她对沈锦顾笑了笑:“反正日子里头总是要忙碌,我也不是能闲下来的命。多一个少一个,都是一样。”
她的心思,可不只在那“半个”荣光花坊上头呢!沈锦顾却在此刻认真地看着聂屏书和沈江屿发誓:“嫂嫂和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今年的秋闱乡试,我绝不会让嫂嫂和哥哥失望!你们就看我的吧!”
是啊,聂屏书从来都知道,沈锦顾是个用心的。却不知为何,她在此刻想起了沈家云。如果沈家云能有沈锦顾一般的细心和贴心,她也不必那么失望了吧?这种念头一闪而逝,她低了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等他们最后一次检查了这个院子里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天色已经格外阴沉了。以前明明也是个能熬夜的主儿,到了这个时代,聂屏书反而是早早就困了。沈江屿倒是贴心,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儿,顺理成章地环在了怀中:“你歇着,等到了花坊我喊你。”
聂屏书本想着,自个儿是坐在马上的,只怕怎么样都睡不着吧?却没想到,真的等聂屏书靠在了沈江屿的怀中之后,她上下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睡一会儿,只睡一会会儿,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这是聂屏书最后的一个念头。马儿不过刚刚出发,沈江屿就感觉到聂屏书的脑袋已经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他低头,便闻到了小女人的发丝之间那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想起聂屏书的确平日里就爱用桃花头油,沈江屿竟忍不住地垂眸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夜色的黑暗围绕在他们的周围,沈江屿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他甚至可以拉了拉缰绳,让白雪的速度慢一些,再慢一些——“阿书,我们到了。”
睡梦之中,聂屏书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听到了沈江屿的声音。阿书?不会吧?沈江屿什么时候叫自己的名字,会这么亲昵呢?是做梦,一定是做梦!她偏了偏头,找个更加舒服的地方,将自己的头靠了上去。等会儿……为什么找个更加舒服的地方,要偏头呢?聂屏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一下子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云顾花坊的匾额,在火把的光芒之下,显得并不清晰。聂屏书这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在沈江屿的怀中睡着了啊?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到了啊?”
沈江屿点头,然后率先翻身下马,顺势对聂屏书伸手:“阿书睡得可真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