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屏书也发觉,金氏如今是当真变了的。至少这一路,她们二人总算是能聊些话去说了。一路到了冯家的门口,冯家的情况瞧着,是比二房那里要好许多的。毕竟冯二是冯家的嫡子,如今也是留在冯掌柜身边的唯一的儿子。自然他要娶妻,一切都要准备最好的。冯家门口的宾客来来往往,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看到聂屏书他们来了,竟是冯掌柜亲自前来迎接:“哎呀呀,总算是来了!亲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聂屏书微微皱眉,有些不习惯冯掌柜这般客气的样子。不过今日的主角是沈家云和冯二,聂屏书也对冯掌柜客气一笑,然后就入了冯府之中。金氏拉了聂屏书一把:“屿哥儿媳妇,不等着看云姐儿跨火盆?”
聂屏书摇头:“不了。我进去了,三婶婶在这里就好。”
看聂屏书头也不回的背影,金氏也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这个傻云姐儿,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屿哥儿媳妇儿的心咯!”
——聂屏书一直走到了院子里,才看到了西风迎上前来:“夫人,这边走。”
聂屏书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沈江屿也来了?”
西风点头笑着将他们往院子里头带:“是,今日爷的一位故友来了,这会儿正在正堂里坐着。爷想着您也该来了,总要引荐一番才好。”
正堂?要知道,冯家这样的人家,普通宾客的宴席,那都是摆在院子里的。只有自家人和贵重的贵客,方才能在正堂之中。看样子,那位贵客应该就是沈江屿的所谓故友了。聂屏书走进了正厅之中,发觉正厅里头此刻的人很少。因为新人拜堂该在正厅,所以原本正厅里只安排了四个大桌子放在两侧。可此刻只有最上头的那个大桌子上坐着人,其他的桌子别说是坐人了,就是一旁都没有站人!而那个最大的桌子上头坐着的,是沈江屿和另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只是那男人一身金银富贵,瞧着便不是普通人。此刻那人正端了一杯酒,一旁有冯家的下人伺候着,似乎是平日里冯掌柜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让聂屏书不由地好奇这人什么来头,竟然被冯掌柜的奉为如此座上宾客?看到聂屏书进门,沈江屿也站起身来,对聂屏书招了招手:“阿书,这里。”
而后他身旁那人也站起身来,对聂屏书上下打量,直至聂屏书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儿,他才对聂屏书抱拳而笑:“嫂嫂好!”
嫂嫂?!聂屏书惊了惊,连一旁冯家站着的人也惊了惊。她有些别扭地看了沈江屿一眼,他倒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只顾着低头喝茶。聂屏书轻咳一声,对那人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里的人都叫我聂娘子,你也如此叫我就好。”
那人笑了笑,倒是也不客气:“我叫邱山,和沈大哥是生死之交。”
邱山?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聂屏书记得……"邱家?"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有些诧异地看着那邱山:“难不成是皇商邱家?”
邱山颔首而笑。沈江屿也对聂屏书道:“不错,他是皇商邱家的嫡长子,也是而今的京都商会会长。”
“嘶——”聂屏书身后进门的阿幸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邱山的眼中都露出了崇拜和敬仰:“在这里也能见到邱家的嫡长子?”
聂屏书也是诧异地走上前去:“邱家的嫡长子,怎么跑来了这小小林阳县了?”
邱山虽是如此身份贵重的人,但他为人处世倒是客气得很。他对聂屏书笑了笑:“是来找沈大哥的,有事相求,当然要亲自过来了。”
也难怪冯家为他腾出了这样的位置来,堂堂京都商会的会长,皇上邱家的人来到这冯家吃酒席,可不正是让冯家蓬荜生辉了?他们二人的事情,聂屏书也没有再继续过分。反正她是瞧出来了,这个沈江屿就不是普通人。从刺杀到皇上贵胄来求他办事,之前还招惹了常玉,更认识郭汝之这样的人。日后就是他将皇上给引来了,聂屏书的心里只怕都不会惊讶了。“新娘子进门咯!”
外头媒婆子的喊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邱山也不摆自己的架子,看到冯二牵着红绫领了沈家云进门,他也站起身来,转头对沈江屿笑道:“这就是你妹子?从前听你说起过一次的,而今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可看到沈家云的那一瞬间,沈江屿的眼神就冷了下来:“今日本不该带你来此。你将贺礼收回去吧,他们夫妇二人无需那么大的礼。”
邱山是从京中而来,什么样的宅中矛盾没有见过?他也揣摩出了沈江屿的意思,点头而笑:“好。我且留着,日后待你兄弟成婚,我再送他就是了。”
他送的礼,必定很贵重吧?其实聂屏书是有些好奇的。不过沈江屿也看了一眼聂屏书:“春闱之时,我想让阿顾住去邱家,你看如何?”
聂屏书皱了皱眉,连邱山也有些惊讶:“住我那?”
沈江屿看向邱山:“不成?”
邱山忙摆手:“不不不,我是想着,你的弟弟住在我那,未免太寒酸了些吧?只要说是你沈江屿的弟弟,京中那么多府邸都会为他敞开大门的。他既是去春闱的,我一个商贾人家,帮不了他什么。”
“不必帮他。”
沈江屿倒是对沈锦顾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他是要强之人,不需要人帮忙,也能自己考中。他去京中,无需太过高调,也无需让人人都知道他是我沈江屿的弟弟。住在你那,劳烦你多多照顾。”
这话也合了聂屏书的心意,但她更加疑惑了。如今沈江屿都是一个庶人之身了,在京中还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不过沈江屿将沈锦顾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聂屏书也安心了许多。她本就担心,沈锦顾一人上京无人照拂,会遇到许多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