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强打着精神听大太太一遍又一遍低声重复规矩。
突然,前面的传来一阵骚动声。
“怎么了,怎么了?”五娘掀开车帘探头看了过去。
大太太根本来不及阻拦。
却是文宾侯府马车上有人摔了下来,文斌侯夫人连帏帽都没带,满脸焦急地下了车抱着地上不知为何抽得说不出话的姑娘撕心裂肺的喊。
六娘定睛看了看,是上回在长公主府花宴上处处冒头的文宾侯庶女三姑娘。
很快有侍卫和嬷嬷过去帮忙。
“这孩子打小就身子骨弱,府里上上下下都由着她,这回我原就说怕姑娘身子骨受不住,这姑娘死性子……”
文宾侯夫人哭的厉害,喊得声音却更大,不用一刻钟,全京城怕都该晓得文宾侯府三姑娘是个先天不足、身染恶疾的了,她一辈子最好的命运就是找个偏僻的地方远嫁了。
上回在长公主府,这位姑娘面色红润,能一气儿舞几首曲子,哪里有半分体弱或染疾的迹象!
六娘移开视线,只觉得阵阵心寒。
“好了,满京城有头有脸的太太和宫里的嬷嬷都看着,五娘,把车帘放了!”好一会儿,大太太说。
五娘缩回身子,让车帘回到原位。
不一会儿,外头响起车轮声,却是文宾侯府就这么把人送了回去。
大老爷好容易升上了正四品官位,品阶排在最末,六娘一行人足等了快一个时辰才进宫门,又换了青顶小马车继续往里面走,偌大的庭院,高高的宫墙,一路走过,竟没听到一丝响动。这样环境下,连五娘都老实下来,一动不敢动。
如此,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外头才有嬷嬷恭敬地请人下车。
车帘外面守着四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宫女,依次扶着大太太四人下马车,接下来就是她们引路了。
四位宫女先简单地报了自己的名字,一面引着人往前走,一面轻声说着宫宴的安排。
“前面就是清凉殿,朝凤和宴席都摆在里面,清凉殿旁边怡堂殿,专供各位夫人小姐更衣。”领头的宫女景秋道。
大太太顿下脚步,满面笑容地拉住景秋的手道,“姑娘好生伶俐,看了就叫人心里欢喜,我家几个都不大懂事,还劳几位姑娘多多提点。”
说着把早准备好的荷包都递了过去。
四位宫女不动声色地手一翻,荷包就没了踪影,笑着跟大太太打几句哈哈。
进门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两边摆着几案和座榻,从最里头到进门处已经坐满了人,整个大厅却一片寂静,只不时有人挪动挪动身体发出衣料摩擦的细微声音。
宫里低位的主子们也已经到了。
大皇子生母宜妃在最首位,六娘随着大太太行过礼后入座,不一会儿最后几家夫人小姐也被领进来。
“荣妃娘娘到!”
外头内监尖细的通传声传来。
除了几位超品的公侯夫人,其他人都顺次站起来,立在案几前行蹲礼。
荣妃出身开国八大公的护国公府,育有四皇子,生的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大眼睛挺鼻梁,最是明艳不过,四皇子如今已经十五岁,荣妃看着仍同二八少女一般,只举手投足之间有了一丝母性。
“大家快快请起,今天是常宴,随意就好!”荣妃走到最前面开口朗声道。
大家一道谢了才起来,此时已经蹲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又安坐。
六娘坐下后,不动声色地轻轻揉捏按摩膝盖。
“贵妃娘娘到!”
五娘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