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叫我什么,黄扒皮!扒皮啊!老夫我在湘州待着这么些年,顶着金关那些兔崽子,容易嘛我?西路军从十几万人发展到现在的快要五十万,粮草马匹哪个不是老夫我cao心,生怕短了将士们的吃穿用度,贤侄你是知道的,何曾苦过你们?”黄奎振赤红着脸,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说道这里不禁有些哽咽。
刘震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快要花甲的老家伙,也不知是真的酒后吐真言还是逢场作戏,但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再看看桌上的珍馐美食,实在是提不起丁点儿食yu。
不过说句实话,黄奎振在湘州的官声差是差了些,可如他所说,西路军的供给一直是湘州提供,从这点上看,黄奎振的确是有功劳的。而且郑元帅的心只在西路军上,湘州百姓的死活却不是他该cao心的,所以反而因为黄奎振对西路军的尽心尽力使得郑元帅对黄奎振并无恶感。
可刘悠再三提醒自己要防着此人,相比之下,不信亲弟弟,信谁?
黄奎振似乎没有在意刘震脸上的不自在,犹自说道:“老夫托大叫你一声贤侄,再说句对郑老元帅不敬的话,老元帅年事已高,皇上也不见得忍心再让他老人家披挂上阵,说不定这两年就要请老元帅回天都城荣养了。老夫观西路军上下,除了贤侄能扛起这元帅之位,实无第二人选!”
不知道黄奎振怎么又扯到了郑元帅身上,但提到元帅,刘震只好起身,正se说道:“黄知州此言差矣,郑元帅老当益壮,乃我西路军之魂,岂可轻离?”
黄奎振没想到刘震反应如此大,赶紧拉了拉他,道:“是老夫失言了,贤侄快坐。”
本想试探一下刘震的野心,没想到这小子还是那么死心眼,一个老的快要掉牙的老虎,有必要这么小心伺候着么?黄奎振腹诽了两句,又把话题岔开,接着道:“贤侄,有关令弟的行踪……”
“黄知州有家弟的消息了?”刘震“欣喜”道。
谁知黄奎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其实莫说令弟是钦差,就算不是,看在贤侄和刘尚书的面上,老夫又岂能不尽心去寻?可是说起来有愧,老夫派出去的人仍是没有令弟的行踪,老夫已经上了折子请罪,等皇上的圣旨下来,老夫便上天都城向刘尚书负荆请罪!”他一口干尽杯中酒,眼圈已是红了,“听闻令弟才十四,聪慧异于常人,便是连圣上也夸的,没想到……”
莫说刘悠没死,就是真死了,黄大人你也不会这么作态吧?刘震脸上悲痛,心中暗道这位知州大人做戏未免做的有点儿过了。
不过刘震这倒是有点儿冤枉了黄奎振,钦差死在自己辖区,要说没一点责任,皇上不申斥几句那才是怪事。请罪的折子他也的确写了,什么罪臣、万死的词儿也没少用,现在就看皇帝的意思了,所以黄奎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家弟的聪颖的确是我拍马也赶不上的,只可惜……哎!”刘震本来想说只可惜英年早逝,可想想弟弟毕竟还健在,这么说实在晦气的很,所以只好生生把下半句吞了回去。
刘震一口气叹出去,一时间两人都找不到什么话头,又都提防着对方,场面好不尴尬,只好干笑着喝酒,“各怀鬼胎”这个词用在此时二人的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
举杯间,黄奎振的管家进来禀告,原来是刘震的亲兵有事禀告。刘震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告辞出来。
那亲兵本是刘家的下人,祖上三代都是跟着刘家家主的,到他父亲这一辈,被刘悠的祖父赐名刘福,跟了刘锡辰一辈子。当年刘震前往湘州的时候才十七八岁,刘锡辰着实不放心,便让刘福的儿子刘宇周做了刘震的跟班。由于会一些功夫,这些年跟在刘震身边也立了些功劳,若是按军功算的话,当个校尉也是绰绰有余的,但他仍是跟在刘震身边,连亲兵队长也不做。刘震知他忠心,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照顾自己,早已把他当成兄弟一般看待,这次刘震来凤凰城,却把刘宇周留在了大营,充当郑鸿和自己之间的信使,对其信任可见一斑。
刘震拿刘宇周当兄弟,但刘宇周却不敢托大,仍是把刘震当主子看。在这个社会,能被一家之主赐姓赐名是极荣耀的,当年随少主出来之时,刘福耳提面命让刘宇周照顾好大少爷,否则也不用回天都城了。
刘宇周见刘震从知州府逃难似得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但发现刘震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一只禁yu了三个月的se狼见到清倌人一般,也不禁浑身寒毛耸立,恶狠狠打了个冷战。
刘震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刘宇周的肩膀,笑道:“还好你小子来的及时,不然真苦了我了!”
刘宇周只身前来,便没有依军中的身份,而是悄声道:“大少爷,元帅那边来信,说金关有动作了,请您出城掌控埋伏的大军!”
刘震抬头四下看了看,皱眉问道:“有什么动作?”
“是小少爷报与元帅的,说金关佯攻荣城,已被杀退,怀疑他们使声东击西的招数。元帅说小少爷所料很有可能准确,便让小的来报信。”
听到刘悠在荣城被攻,刘震有些紧张,忙问道:“小弟如何,还安全吧?”
刘宇周呵呵一笑,道:“大少爷,看来你我都小瞧了小少爷。那前来报信的黑骑,把小少爷在荣城的一举一动都当成一代名将一般,甚至把他们头儿都比了下去,现在荣城已经唯小少爷马首是瞻了!”
“哦?这小子能耐不小啊!”刘震也来了兴趣,但突然发现刘宇周对刘家的小少爷并无太恭敬之心,不免正se道:“宇周,小弟虽小,也是咱家的小少爷。你虽跟了我这么多年,但是对小弟也该有些敬畏之心,刘家的未来,定是要落在小弟身上的……”
刘宇周却不干了,“大少爷,您可是长子,将来无论是老爷的爵位还是荣宠都应该是您来……”
“住口!”刘震本来还算和颜悦se,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斥责,“宇周,此话仅此一次,若有下次,我也绕不得你!”
“宇周,那么多世家大户,有几个是被人弄倒弄臭的,还不是因为兄弟阋墙?或是为了权力或是为了金钱,结果呢,白白便宜了外人而已!”刘震淡然笑道,“小弟的才智远胜于我,若是能带给刘家兴旺荣宠,这家主之位又算的了什么,小弟还能亏待我这大哥不成?”
“大少爷的心胸,着实令小的佩服!”刘宇周见刘震如此豁达,心中不免惭愧,但那番话却是不得不说的,毕竟刘震才是他的主子不是。
刘震笑骂道:“你小子现在连马屁功夫都不上心了,小心爷把你踢回天都城去!”
“哈哈,爷,踢小的回去之前,不妨先收拾了那些小鬼如何?”
“不错不错,小小鬼魅而已,让他们看看咱哥俩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