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假山后面静静的听着,无非都是在说四傻子怎么怎么样的,而后又说出嫁之后的生活会怎么怎么样,将来生了孩子也是个傻子之类的话。水榭中的人们肆无忌惮的谈论着痴儿,他们嘲笑着诅咒着抱怨着,总之就是见不得痴儿能过上好日子。
“说起来,那位巫老爷的家中似乎有八位如夫人呢。傻子一进门就是第九位如夫人,之后不定还会有几位如夫人呢!”
“好听的说是如夫人,不好听的就是人家的小老婆罢了。”
“那傻子的妆奁会给多少?”
“呵,有就不错了,还多少?哼!”
“不会是?”
“这么说来那傻子还能在府里住几天吧?”
“嗯,好像是啊!怎么?”
“哈,没什么。”
我斜靠着山石子站着一幅很悠闲地样子,以前,我是不说什么八卦,但是不代表我不听八卦,说起来,我以前对于听八卦可是相当的热衷呢!没想到来这儿之后,还能够满足我这个听八卦的喜好。
小竹看着悠哉游哉的人,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就那么站着陪着听水榭中的谈话。可是越听心里越有气,听着听着鼻子就有些发酸了。但是小竹没有哭,她知道小姐不喜欢成天哭哭啼啼的人,所以,她仰起头把眼泪逼了回去。是的,她必须坚强,而后变得强大,倒时她会让这些人好看。
“回去了,”我伸个懒腰稍微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书也听完了,咱们就该走着了。”说着我就慢慢的朝着小破院儿方向溜达。
当我们回到破院子的时候,我还有位走错地方了。我立在门口微微的有些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想来这破院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多东西跟人呢。我的目光在院中之物上移动,大概看了看也猜出是什么了。在心中一阵冷笑。
“四小姐。”此时有小厮走过来恭恭敬敬的一礼,“这都是夫人让给小姐送来的,小姐看看若是还缺少什么小姐尽管说,小的复命的时候一并回复给夫人。”
我微微的歪着点头脸上显露出些茫然跟不解,随后我嘻嘻的笑了起来,而后一蹦一跳的围着几只半新的箱子转悠。东看看西摸摸,嘴里不清不楚的唠叨着什么。
“有劳几位了。待小姐看后自然是要去上房向夫人道谢的。”小竹看着小姐的样子一下就明白了,于是她有点僵硬的笑笑说。
为首的小厮扭头看看在院子里转圈儿的人,他心说传闻果然不可全信,这傻小姐明明还跟原来一样呢。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这一嫁过去不定会怎么样呢!他点点头轻声说:“夫人说了不叫四小姐到上房里去,叫小姐这几天养养精神,等待吉日。”说完他就招呼另外几个小厮一起走出了破院子。
几个小厮前脚走出院门儿,装疯卖傻的人转顺变脸。
我看着打开的箱子,里面都是一些衣物什么的,还有一些最低限度的装饰品,当然都不可能是最好的。我捏起一件衣服抖落开看了看,随手又扔回了箱子。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别处不要的,还有些看着像老古董,也不知道是哪个年月的库底子,如今拿出来冒充妆奁。
小竹也挨着箱子看了看,小竹心里就一凉。若是好东西怎么会装在这种爆了漆皮儿,库房里装旧物的箱子里。当看了箱子里面的东西的时候,有九成都是箱底子货。当看到一套“子孙盆”,小竹差点炸了毛儿。她气呼呼的看着“子孙盆”这明显是人家用过的。就算是在不得宠的小姐,妆奁中的“子孙盆”也不能用别人用过的啊!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包裹里一把崭新的剪刀分外的刺眼,这不是变着法儿的诅咒人嘛。
“这,这,这……”小竹嘴唇颤抖着,“太过份了,太过份了。小姐,小姐……”眼泪围着眼圈儿一个劲儿的打转儿,眼看着就要溃堤而出了。
我看着小竹这样子自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不怎么了解这个世界的风俗,可不代表我这些日子一直吃饱了混天黑。我没有去看那箱子里面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小竹这些东西最后都要跟着我一起运走对吧?”我开口问。声音很是平静,就好像是在谈论着不相干的话题。
小竹一脸的憋屈眼睛里面还带着泪光,她点点头用很小的声音说:“这些个绝对不可以带去的,都是不吉祥的东西,带过去会出事儿的。小姐……也许小姐不在乎,可是未来的姑爷……家里会怎么看待小姐?”
我看着小竹那悲切的样子,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我有点觉得对不住小竹,想跟她说些什么,可是……我轻轻地叹口气,柔声说:“好了,一切都会过去。”我走过去轻轻摸摸她的头。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出嫁的日子,这些天来冷清的破院子也变得热闹了,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总是天天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喜字、红绸、灯笼等等给破院子增添了些别样的色彩,虽然,我对此没多大的反应。可是小竹的反应却很大,每天她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很多事情都不让我插手。按照小竹的话那就是要把手养养,白白嫩嫩的才好看。虽然我对与小竹的话不以为意,不过还是遵照她的吩咐天天的在居所养着。
按照规矩出嫁的女孩要在出门之前拜谢父母,以谢他们养育之恩。但我是个例外,就算父亲健在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不闻不问。不过这个正好给我匀出时间来,既然要走也得给这些人留些纪念不是。而且还是很大纪念呢!估计这些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虽说是出嫁,只因嫁做人妾,不能够按照正室的规矩办的。大门不张挂红灯彩绸、也没有喜字、更没有吹鼓手不停歇的吹奏着吉祥的乐曲。一切都是这么静静的。若是热闹的话,也就只有破院子被装饰了,人来人往欢声笑语。
我呆在屋里悄悄地从窗户缝隙往外窥视,见院子里虽然人多,但是没有几个人是认真办事的,不过是应个景儿罢了。
我扭头又看看妆台,那上面只有简单的几样首饰,还是镀金的。几朵鲜艳而俗气的绢花,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摊上买来的。胭脂水粉也都是从别处借来的,并没有给置办新鲜的。按照管家婆的话说,在府里也就用这一次,重新置办很浪费,不如借来用用。嫁过去自然有上好的。
屋中有些冷清,既没有成群的丫鬟左右服侍,更加没有年长的婆婆给上头。我拿起一把梳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借来的,从那颜色可以看出来是使用了很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