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当然是呀。&rdo;
&ldo;真的吗?&rdo;
&ldo;你怎么啦,阿健?感觉怪怪的。&rdo;
是啊,我也知道自己怪怪的。但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保持正常?
&ldo;您有什么事想让我做吗?您尽管吩咐,我什么都肯做。&rdo;
母亲摇摇头。&ldo;我脑子里装满了回忆。有这些就足够了。&rdo;
&ldo;可是……&rdo;
&ldo;快睡吧。&rdo;
&ldo;我不睡。我怎么睡得着?今天整晚我都会醒着。&rdo;
母亲故作沉思状。&ldo;好吧。我希望你做一件事。&rdo;
&ldo;什么事?&rdo;
&ldo;给我看看你睡着时的脸吧。&rdo;
&ldo;哎?&rdo;
&ldo;你不是说什么都肯做吗?&rdo;
&ldo;说是说了,可是……&rdo;
&ldo;对父母来说,没有比凝视着孩子睡着时的脸更幸福的事了。&rdo;
我很想乖乖地听母亲的话。今晚将是最后一次听母亲的话了。
&ldo;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啊。&rdo;
&ldo;我来唱个安眠曲吧。&rdo;
&ldo;那就更加睡不着了。&rdo;
母亲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我又把脑袋靠到枕头上。母亲躺在我身边。我害臊地闭上了眼。母亲竟然真的轻声哼唱起来。和着轻缓的节奏,她边唱边温柔地拍打着我的胸膛。
我忽地全身松弛下来,压在胸口的大石瞬间消失了。我被无比的平静所包围。遥远的记忆复苏了,熟悉的感觉令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ldo;阿健。&rdo;
&ldo;嗯。&rdo;
&ldo;睡吧。&rdo;
我睡着了。
3
仿佛自寂静幽深之处,一点点上浮。在一片光芒中,我睁开了眼。
硬硬的床,薄薄的白色毛毯,四周都挂着米色的窗帘。空气中不再有香草的香气,而是飘荡着消毒液的味道。
我用手肘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脚步声。窗帘被拉开。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戴着无框眼镜,脸上挂着夸张的笑。
&ldo;你醒了?&rdo;
&ldo;这里是……&rdo;
&ldo;是医务室。你在大厅里晕过去了,你不记得了吗?&rdo;
我微微点头。尽管我模模糊糊地有点儿记忆,但那感觉就像是梦境一样。
来者是医生吗?这个男人站在原地,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语调轻快地说:&ldo;我想应该是极度紧张导致的晕厥。前来送别的人常常出现这种情况。接受安乐死的人都提前喝了药,反而不会发生这种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