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源欣喜若狂,不由得赞了句,“真是好宝贝!”登时就拿着宝剑,一个剑花甩开,谁知耳边炸响,“源儿住手,你也太胡闹了些!”
裴若源被这一吼立马回神,看着手中刀剑,背后浮出冷汗。他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不羁,却知道深浅,不会恃宠而骄。只是此次着实是他大意了,太子还未发话,自己却擅自耍弄,刀剑非比寻常之物,大不敬之罪是跑不了了,如果被人刻意渲染,就算把君前飞刃,意图谋逆的罪名扣下来,他都不算冤枉。以前宝剑也见过许多,也不知为何,他十分喜欢这把踏浪,可以说是神往已久,踏浪是先朝镇国将军的佩剑,那位将军一生精忠报国,却又写意潇洒,前朝盛世之时马放南山,他便辞官归隐,自此这把宝剑也和他一起消失。前些日子据说在东北方向被人发现,便一路进贡上来。康正帝也才是得了没几日,便赏给了太子。他从小便十分喜欢这故事,视这位将军为他人生榜样,只可惜他文不成武不就,一辈子也成不了那样的传说人物。
因此他一听到这把剑的消息便马上回了京,不顾寒冷一路奔了过来,因此见到这把剑时恍若着魔一般,一时竟忘了规矩。裴若源跪下认错到,“是若源糊涂,只顾着欢喜这宝剑一时忘了规矩,因此犯了忌讳,恳请太子殿下责罚。”
“这屋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拘束的,你喜欢便拿出来耍就是。”秦鄞这人本就烦那些束缚,更何况他将裴若源视为幼弟,更是烦恼那些礼数,因此说道。
裴若源听了也不接话,还在地上跪着,只是眼光直往封秋白那看,秦鄞一看直接乐了,“等着你呢,发话吧。”
“太子宽宥是太子德行仁爱,却不是我等僭越的理由,凡事需克持己身,此乃我等本分。”封秋白一板一眼,却答得字字在理,秦鄞无奈的直摇头,最后只得叹了叹了口气,“那我是君你是臣究竟该听谁的。”
封秋白沉默,显然是不同意太子的主张却又不好说什么的态度。
秦鄞冲着裴若源笑着说,“你瞧封秋白那死样子,白搭了他那张好面皮!暮色沉沉的和那帮子老学究一样恼人!源儿你玩你的!让这个死脑筋自己拧巴去!”
裴若源得了太子的话,算是有所依凭,心里有了底气。只不过他还是偷偷觑了封秋白一眼,看他面无表情,也不反对也不阻拦,依照他对他的了解,知道这是懒得管了,于是心里更觉稳妥。便不再客气,他操剑下劈颇有斩风之势,剑身发出嗡鸣犹如龙吟一般,舞动间银光炫目夺人眼球,全不复方才那黯然仪态,真叫得上惊才绝艳。费若源喜欢得很,又摆弄了几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满含怜惜的将它收进剑鞘,仔细地在匣中放好。
秦鄞看他这般模样,忍俊不禁说道,“如此喜欢,赏了你便是。”
裴若源闻言满脸欢喜登时化为一脸怅然,他叹了口气道,“殿下莫拿我寻开心了,外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
裴若源的境况秦鄞自然是知晓的,怕是整个京城上层圈子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裴家是书香世家,传承数百年,其间出的高官大吏、鸿儒名士不胜枚举,只可惜裴若源却是个中异类。举凡先生见了他就要见了他就要挠头,算不上不学无术而真的是冥顽不灵,进了书房比进了卧房睡得都快,书读的惨不忍睹不说,还不时便和一些卖艺的杂耍戏班混在一起,和他们比划一二,当真是有辱家门。
其实裴若源只是不喜读书却真心想要习武,奈何裴太傅是个顽固,裴家经历几朝兴衰,却可以屹立不倒,是因为裴家诗书传家,弟子遍布天下,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纵然有几个以武入朝却也是有名的儒将,都是为了国家荣辱弃笔从戎的。而今盛世太平,哪里用得着他去习武,因此对于这个家门不幸撂下狠话,谁敢教裴若源武功就是与裴家为敌,此话一出,自然是没人敢教他了。偏偏裴若源又真心喜欢喜武,不能习武便是摸摸那些明兵利刃也是好的,他本是无心之举,人又洒脱不羁,便有人有心借此巴结结交裴家,将宝剑名刀送给裴若源赏玩。裴太傅原本不知道此事,只是后来莫名被参了几本,才得知缘由,气得他直接放下狠话,如果裴若源再敢触碰一下刀剑,就将他逐出家门。
“要是封秋白和我换换就好了,我常想我娘是不是抱错了孩子。”裴若源不知为何将自己心底压着的一腔怨愤说了出来,他这样责怨父母是为不孝,是大忌。只是他一贯都藏在心里,只偶然的想想便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全冒出了出来。
其实也怨不得他发此感慨,封秋白是卫国公的独子,卫国公军功世家,封家一脉单传,前几辈人皆是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只可惜卫国公夫人因病早逝,只留下这一个儿子,而封秋白却是个筋脉受损,心血不足不能习武的。只是卫国公并未对于此子有半分慢怠,更没有苛责,反而因为发妻早亡,他又常年在边关驻守不能日日守护,对封秋白更是珍视万分,不得不说这点让自小就被裴太傅轻视的裴若源极其羡慕。
“背后非议父母实为大不孝,你是脑袋冻住了不成?”封秋白将茶杯朝桌子上一甩,裴若源立马解释道,“是我言语无状,我认错。”
他知道这屋内都是太子心腹,可是隔墙有耳,不得不防,封秋白这是给他遮掩,他承他的情。